岑令笑了笑,有意无意道:“你那亲戚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见过他呢。”
“哎哟,他当初在癸省十八线城市当老师,您估计不知道。”
柏岁不干了:“什么玩意,我岑哥可是天选之子,过目不忘!”
走在后面的梅岚垂下视线,盖住了眼里的紧张。
岑令的父亲当年是归山教的二把手,也是庄崇岳的小舅子,绝对算得上核心人物。彻底打击归山教那会儿,岑令的父亲被国家抓获,判处死刑。
庄崇岳有意培养岑令当下一任教主,这在归山教内并不是秘密
岑令本人是归山教有名的怪才。
他天赋惊人,自小养在教内,连学校都没去过。识字读书全靠庄崇岳找人私下教导,但这不妨碍他展示自己的天才。
此时此刻也是,岑令态度十分放松,明摆着不把祭祀当回事儿。
果然,岑令没有简单揭过方休的“亲戚话题”:“兄弟说说呗,没准我真知道呢。”
方休丝毫没停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那是我老叔,他叫红春祥,当年负责给人展示‘归山仙术’。”
“他擅长玩水,能把水汽从人脑袋上腾出来,说是‘内功祛秽’,冬天做出来特壮观。”
岑令稍加思索:“癸省洛水镇红庄?”
“卧槽,您真知道啊?”方休吃了一惊。
“我还知道他跑去东南边的国家,重新娶了老婆,还生了俩孩子。”岑令笑得格外清爽,“目前他确实过得不错。”
方休脸上没有半点紧张,全是钦佩:“不愧是归山的天才。”
“过奖过奖。”
三言两语间,众人离开了坍塌的边缘,走入相对规整的墓道。
这里青砖夹杂红砖,如同皮肤下的淤血。好在地面相当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凸起,很是方便行动。
……缺点也有。
关鹤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住。他抬头看着墓顶,咕咚咽了口唾沫。
墓道顶端的红砖是新砌的,几十只干枯的人手从夹缝中垂下。乍一看,他还以为那些阴影是倒挂的蝙蝠。
关鹤有种荒谬的错觉那些手随时都可能飞离墓顶,糊在他的脸上。
然后那些手在他眼前动了动,指头蜘蛛腿一样弯曲伸直。
关鹤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偷偷观察他的柏岁眉头越皱越紧。如果这家伙是方休,那方休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别在意,一点小装饰。”
见关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岑令笑道,“挂在这里求个好兆头,没别的意思。”
随即他相当自然地转向白双影,语气越发温和:“这位兄弟一直很安静啊。”
柏岁顿时调整视线,一双眼直刺白双影。
白双影照旧没什么表情:“嗯。”
然后他就不理岑令了,仿佛那是一团带颜色的空气。
“哎哟,他不太喜欢说话。”方休立刻解释,“他就这脾气,岑哥别见怪。”
“理解理解。”岑令无所谓地笑道,“哎,那边好像有人影。”
他稍稍举高灯笼,火光驱散了浓稠的黑暗。他们所在的墓道前方,一个身影正冲他们招手。
黑影动作纯熟自然,没有半点僵硬,与活人无异。至于那是不是活人么……
关鹤嗖地抽出黑纱,成松云把小黑狗放在地上。梅岚用甘露水洒湿了腐朽的石砖,低低说了一句“都小心”。
“有人吗?”
见他们迟迟不靠近,那个黑影索性喊了出来,“警察?消防?救命啊”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性,他的声音因为干渴而沙哑,充满了惊恐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