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禁忌是‘不许点火’?”
听老金描述完,方休扬起眉毛。
老金把打火机扔给方休:“不信自己试。”
方休轻松接住。打火机沉甸甸的,通体暖金色,印有精致的金钱纹,一看便价值不菲。
噗呲。
方休打出火焰。阴影之中,萤火般的小火团再次闪现,嗤嗤烧灼他的皮肉。
然而方休像是没有知觉。他沉思几秒,咔哒扣上打火机盖子,再次打开点火。
噗呲。噗呲。噗呲……
如此重复一遍又一遍,空气里多了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十几次下来,方休两条手臂布满烫伤,看着惨不忍睹,他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何必自己试。”老金扫了眼疯狂咳嗽的关鹤。
动作间隙,他又悄悄看向照妖镜。镜子里照旧只有关鹤的影子,完全照不出方休。
“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有些东西必须亲身体验。”
方休把打火机递还给老金,“……这条‘禁忌’还蛮有意思。”
老金饶有兴致:“看出东西了?”
“嗯,猜到了点。上午先应付第一条禁忌,咱们下午再说。”
方休继续吃他的鸡肉,顺口换了话题。
老金脸上滑过一丝不满,方休没抬头,头顶却像长了眼:“金老板,你跟我急也没用。这地儿有只半步鬼仙,想解厄没那么容易。”
接着,他顺口跟老金解释“半步鬼仙”。
人成仙修功德,鬼成仙须修厄。
山混子当初说的那点东西被方休掰开揉碎,讲得一套一套。见方休信手拈来,老金眼底的疑虑又消解大半。
“地府在用活人养鬼仙?反正我听着像这么回事。”老金反应极快。
方休高深莫测地嗯了声,不置可否。
老金摸摸下巴,毫不避讳地开口:“阳间居然放着不管,该不会所谓的‘祭品’,背上都有人命债吧?”
“八成是,反正你我身上肯定有血债。”
方休做了个手势,示意麻子松开关鹤,“正好,来小关,说说你弄死谁了。”
关鹤咳出些桃子碎屑,半天才缓过气。麻子熟练地捏住他的脖子,大有“不交代就动手”的意思。
“我……”关鹤犹豫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我害死了我弟。”
方休:“再详细点。”
关鹤闭上眼:“我十一岁的时候,带我四岁的弟弟闯红灯,他被车碾死了。”
说到这,他的语气又抖起来,“那、那个时候很晚,街上明明没车……撞死他的是个超速的毒贩……”
“哎哟,小小年纪学会推卸责任啦。”老金乐了,“你被抓到这儿,说明老天都觉得你罪过更大”
“我们管这叫‘人命因果’。”方休状似无意地打断道。
老金的注意力回到方休身上:“怪不得地府专挑咱们当‘祭品’。一路上碰见的都是狠茬子,我还纳闷呢。”
说着,他突然笑了几声:“在阳间政府想要我的命,在阴间地府想要我的命。至少过了祭祀有好处拿,还是地府亲切点儿!”
“真巧,我也更喜欢祭祀。”方休吃光鸡肉,舌尖舔舔指头。
他的语气相当自在,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
白双影坐在桌边,无心听两人扯皮。
他微微仰头,苍白的眼眸里倒映出万千链影。因果之链缓缓绞动,构筑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白双影不喜欢认真审视这些锁链,它们时刻提醒着他“囚徒”的身份。日复一日,他的污染悄悄绕上锁链,涌动再沉寂,如同精卫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