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锅里烧,向遥撑着吧台有些走神,林枝予看着她,逐渐也收起其他心思。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我……”向遥迟疑开口,“通过了一个面试。公司背景、项目都还算行业前部,没什么可以指摘挑剔的。”
林枝予没有说恭喜,平静地靠近,拿过她手里的挂面下进沸腾的锅里。
“嗯,”他鼓励道,“然后呢。”
“甚至经常有和游戏公司的合作,待遇也在我的预期内,对转行来说很好了。”向遥说着,自己也有一些茫然,“但我……没有立刻答应。”
抵触的情绪一开始只是藏在水平面下,在真正要抵达岸边时才翻涌上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我不想答应。”
她垂着眼睛看林枝予往锅里加青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喜欢游戏。按理来说不应该的,我一开始就没有很喜欢游戏的。但……接电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是忽然有很强烈的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林枝予将面条盛进碗里,心里觉得有点开心,于是他笑眯眯地把午餐端上桌,说:“洗手准备吃饭了。”
向遥愣了一下:“你就说这个吗?”
“我以前也经常想放弃的,”他说,“高中的时候学得偷偷摸摸,事倍功半,觉得没希望想放弃;大学的时候身边的天才太多,对比之下的平庸让人很窒息,觉得没希望也想放弃。”
“有一次我也真的觉得我下好决心了,当时学校的同学推荐我去做新媒体,我甚至找到了一家实习。我当时想,这次我不会再回头了。但上了三天班我就离职了。也就像你说的,不甘心。”
“你以前总觉得不知道对游戏算不算热爱。”
“我还是那么想的,”林枝予认真道,“没有多少人有从一而终的理想和愿望。对工作来说,有些是做了一辈子也不喜欢,有些是做了一辈子也察觉不到喜欢。这种飘渺的感情说不清的。但如果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不甘心了,那就足够说它是你的事业,而不只是一份工作了。”
“所以没关系的向遥。”
“不甘心就去做吧。”林枝予说,“不甘心也是一种养分。”
他学着向遥的样子,挠挠她的掌心:“好啦。吃面。”
74 冷夜吻
那天林枝予说完那番话后就不再问,向遥也没有接着提。
他们在寻常的对话里结束了午饭,向遥没有再茫茫然地准备她的作品集,而是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去阳台。
柏林逐渐开始有连续的晴天,阳台对面的小公园慢慢也开始生出枝叶,小湖泊流水粼粼,她在日光里眯着眼睛就这么坐了一下午。
很懒散,但思绪从未有过的清晰。脑子里的想法大概成型,她跑回电脑前记录下来,收拾东西打算走了。
林枝予听到她的动静并没有阻拦,只是笑着看她背上包冲自己挥手,雀跃而略显焦急地离开。
他在凌晨结束了那支手摇风琴的曲子,确认没有修改后设置了定时发送,长舒一口气。
林枝予原本要关电脑,忽然留意到角落的一个文件夹,迟疑片刻打开,重新戴上耳机。
听完里面的内容,他摸出手机,给向遥留言:
「我的曲子结束了,如果你空的话,我想明天下午来找你」
林枝予连着工作,第二天难得睡了迟觉,快中午才醒。
他先是收到了导师 Boris 的夸赞,说新曲子写得不错,跟以往交上来的风味都不同,很自由,把手摇风琴的特性体现得很好。
Boris 是这么试探着问的:
「听起来有种无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