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向遥情绪也很高,因此又透露出一点林枝予从前所不知道的过往。
那些只言片语像是水晶盒里抖落的碎片,被他很仔细地捡拾起来,试着拼凑向遥完整的人生。
南榕特有的暖黄色路灯下暴雪飞扬,向遥在铺天盖地的飞雪里冲他笑着,神采飞扬,齿牙春色。
她只看向自己。
就在那一瞬间,大概是那个瞬间。
陌生的情绪在雪夜里将他淹没。
林枝予觉得很快乐。
他想,完蛋了。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喜欢上向遥了。
即使退缩,仍旧向前,像一柄剑锋芒又锐利。
他没有办法不被这种生动所吸引,他想,她应该永远都能这么笑着,一往无前。
“别笑了,”林枝予有点狼狈地错开目光,“把嘴巴闭起来。”
“?为什么!”始作俑者还在不依不饶。
“因为……”他只好去找借口,“因为冻牙齿。”
在那个晚上,向遥会离开南榕这件事忽然变得无比扎眼。他明知道这样,但还是不死心地在日出的时刻躺在雪地上发问。
“你会离开南榕吗?”
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鄙夷这个问题的愚蠢。
果然也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枝予在快乐里同时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痛苦,因为它每一天都在走向终结。
看完日出的那个早晨,向遥困得不省人事,才在后排坐下不久就睡着了,脑袋歪过去,在公车颠簸中靠着玻璃,撞得窗户噼里啪啦响。
不停有人回望过来,林枝予坐在她身侧,在隔三差五投来的视线里不知所措。他偏头,有一瞬间想叫醒向遥,但还是放弃。
最终他伸出一只手,从椅背绕过去,贴在冷玻璃上护住了向遥的脑袋。
他不敢再做更多的举动,但忍不住偷偷地、很不合适地想,后排还有人会瞧过来吗,这样子……从背后看上去,会不会像搂住了她。
至少,会不会有一点点像保护的样子。
林枝予在下车前收回了手,唤醒了向遥,主动结束了一路颠簸的梦。
他没有提这件事。
他知道,这些向遥无从得知的时刻会被储存在回忆中,在很久或不久以后的将来被他反复咀嚼。
后来他们有过一次小的争执。
林枝予不确定向遥记不记得,那件事实在太小,也几乎称不上是冲突。有天晚上他们凑在一起讨论要报考的院校。
向遥问他:“到时候你报名和交通一类的费用怎么办?”
林枝予沉默了一下,他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高中前两年他还会抽空去打工,给自己攒一点学音乐方面的资金,但进了高三就一点空闲都没有了,他攒的钱也几乎要用光了。
“有,放心。”他是这么回的。
向遥看了他一眼,显然是看穿了,说:“我给你吧。”
“不要。”他答得很快,愣了一下补充,“我的意思是,真的有。”
“哪来的?”
“以前攒的。”
“给我看看呢?”
“……”
林枝予当然拿不出来。
“林枝予,”向遥蹙眉看着他,有点不耐,“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还和小孩儿似的。这不是什么大钱,给不了的东西我不会提。咱们现在以考试为重行吗?我不想你在备考的时候还得分心去焦虑这种事情。最后考差了怎么说?你纠结这个一点必要都没有的。”
“我……”他张了张口,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哽住,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很不值得一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