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聪明的人总是想很多,不,陈铎只在学业上聪明,对情爱是糊涂到底。他想得再多,也是往岔路上想,她不过稍作指引罢了。
也不过片刻,陈铎回过神,淡淡地自嘲一笑,“走吧,不早了。”接着转身离开。
詹佩玲看他渐渐隐入黑夜的挺拔背影,又难过又爽快。
就是要往他心里扎针,越深越好,永远拔不出来最好。要他时刻记住一点:既然你为了赎那莫须有的罪名,非要在这泥坑里打滚,推开我,推开母亲,推开所有人,那我替你把心门关得更紧些,不要任何女人有机可趁。除了我,我总有本事撬开,让你跟着我走。
她驱车离开后,陈铎一时没睡意,在春水街逛了一小时,从家逛到谭记车铺,始终没找到那只小狮子。
等走回单元楼,他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行为了。到底是因为睡不着,还是在刻意寻找?
他认为是睡不着,顺便找一找。
可真找不到的时候,心中又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想起她将小狮子放在他手心时,喜悦又得意的模样,才头一次将“甜蜜”这个词具象化。它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他干涸的心上,陌生得让他感到害怕。
那晚跟今晚一样,都有些难以入眠。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庄小蝶,他只知道自己见不得她受委屈,就跟他见不得奶奶和妹妹受委屈一样。
但正如佩玲所说,他也认为是自己将对妹妹的愧意投射到庄小蝶身上,企图减轻当年疏于关怀的罪恶感。
因为庄小蝶跟妹妹一样,在他看来,都是很无助脆弱的女孩。
是这样的吧?他告诉自己,是这样的。
他习惯了理性思考,所有陌生的情感,他都将其合理化,并逐一权衡利弊。
所以保持距离,不要给庄小蝶造成困扰,她值得一个无暇的爱人,去呵护她,关怀她,总之不是他这样的。
自那天后,庄小蝶烧退下去了,却留下咳嗽的后遗症。去药房里买药,开了几盒治上呼吸道感染的中成药,吃完仍然压不住喉间的痒意。
也是自那天起,她下定决心不再去谭记车行,因为不想做讨人嫌。
又过了三天,她约好中介看房,路过谭记车行时,正好被老谭看到,立刻招呼了她一声。
她只远远地,在街对面跟老谭打声招呼就走。
老谭转过身,问店里的陈铎,“这小丫头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旁边跟着的小伙子是谁?”
陈铎听到前半句时还没动,一听后半句,走到店门口,往街对面望去。她身旁果然跟着个穿西装的小年轻。
他看小年轻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胸前还挂着一张工牌,猜是房屋中介。可她找中介干什么?
陈铎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说:“谭叔,你叫她过来。”
老谭斜睨他一眼,从他散漫的气度中,察觉出一丝局促的良苦用心。心想这臭小子,最会装样子,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装腔作势害到。但他也知道,陈铎心病未愈,逼不得,只有自己想通。
他站起身叉起腰,中气十足地朝对面吼了三声小蝶。庄小蝶停住脚,回头沙哑着嗓子问,“谭叔,怎么了?”
他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说。”
她让中介小伙等等,磨磨蹭蹭走过去,老谭一面摇蒲扇一面打量她,“你怎么又瘦了,有好好吃饭吗?”
她瞄了眼陈铎,这人目光如炬,好像在用眼神盘问她。
她就顶着这样的目光,一句话夹两声咳嗽,跟老谭说有好好吃饭,只是工作太忙,消耗掉了。
老谭又代替陈铎问,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她乖乖答,之前发烧了,退烧后就一直咳。不过快好了,也没痰,就干咳,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