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让夷蹙了蹙眉,问:“雪球是走丢了吗?还是自己跑出去了,您还记得大概的时间?和地点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雪球从夏天开始,就吃得很少,经常昏睡,一开始我以为它是和我一样,年?纪太大了,到了冬天,它就经常吐,吃什么?吐什么?,大喘气,我感觉不对,把它带去医院。”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医生说已经是恶性肿瘤晚期了。”

祝知希忽然感觉很冷。他照顾过太多动物,见过太多次伤病分离,记忆里的伤感逐渐蔓延上来,仿佛被浸入冷水。如?果是晚期,化疗基本?也无效了,只?能吃药打针减少疼痛。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人能够对雪球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但祝知希可?以,他曾经真切地以为自己患上绝症,即将面临死亡。它那么?小,痛得喘粗气,看到倒计时的出现?,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主人,该有多么?害怕啊。

沉默间?,一只?手从桌下伸过来,覆上他的手背。那是雪球生命中的第一个“主人”的手。

原本?忍住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溅在桌面。

“我当?时告诉它,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给它治病,它不能走在我前头。”老太太摇了摇头,“第二天雪球就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是12月7号。”

祝知希低声?说:“就是我回国?的那天。”晚上就遇到雪球了。

傅让夷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说:“它……十三岁了,被您养得很好。”

老太太没?有听出这其中的深意,以为这年?轻人是在安慰她:“我没?有孩子,老伴儿十年?前脑溢血就走了。要不是捡到雪球,我都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要怎么?熬。”

“捡到?”傅让夷蹙了蹙眉。

“对啊。”老太太回忆起最初,“我是下楼买菜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电动车棚捡到它的。那时候才三个月大呢,小小一只?,被放在泡沫箱子里,又可?怜又可?爱,我把它带回家里,洗了澡,发现?它爪子有点不对,就带它去医院,医生说它可?能是被电动车撞过,前爪骨折,小小年?纪就做手术,太可?怜了。”

他又详细问了几句,时间?和年?纪都对上了,雪球的确就是当?初被傅让夷救下的小狗。

然而那对情侣从宠物店将它领养之森*晚*整*理后,却并没?有好好养大。而是在它受伤时,选择抛弃它。

祝知希悄悄地看向坐在身侧的傅让夷,从他的眉宇间?瞥见一种茫然的失措。恍惚间?,他甚至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十七岁的、穿着高?中制服戴着止咬器的那个男孩儿。

他在愧疚吗?还是对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共感了呢?

到最后,他也没有在雪球的主人面前提过一句,自己曾经捡到过它。

祝知希握紧了他的手。

“幸好有您。”祝知希对老太太、也对傅让夷说,“这么?多年?,雪球一定过得非常幸福。”

尽管线索再次中断,但他们从婆婆这里获得了很多关于雪球习性的信息:它常去的公园,它最爱的吃的零食,它喜欢的玩具,还有它的小狗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