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邈头发上的水落到薛桐的衬衣上,两人肩膀都湿透了。

薛桐抱着人晃晃悠悠走进电梯。

二十八层,监控里,晚上十二点半。

女孩穿着白色警服,正被人用手揽紧住腰线。

薛桐刚开始还是单手揽腰,抱到后半程实在扛不住,改成了双手环抱,她伸手给小孩盖上了雨衣连帽,能挡住一点风是一点。

打开房门后,来不及换鞋,水渍一路流到卫生间外。薛桐她将陆诗邈放在马桶上,命令式开口:“坐好。”

陆诗邈听话地用手撑住膝盖,周围温度虽然在回升,但身上却还在发抖,意识昏沉。

她从没生过病,更没发过烧,所以陆诗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感觉世界在眼前迅速膨胀,又缩小。无数的稀奇画面俯冲着向她袭来,她睁不开眼睛。

薛桐迅速扯过一条毛巾,语气仍然冷淡,“靠过来。”

陆诗邈像是行尸走肉,头听话地杵在薛桐的腰上,本能地伸手抓在薛桐的警裤腰带上,以防自己摔倒。

毛巾盖在人头顶,薛桐一边擦一边用手去摸脖子试体温。

越来越烫,起码40度,身上所有衣服必须脱掉。

薛桐捏松对方紧攥在裤腰带上的手,缓慢蹲下将人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伸手去碰对方的腰,“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陆诗邈脑袋晕乎,身体被碰触突然大惊。

刚刚还在混沌的一片黑暗,突然就浮现出安成的脸。

“不要!”

剧烈的反应引起了薛桐的不满,陆诗邈已经完全烧糊涂了。

穿着这件衣服,必死无疑。

薛桐也不顾及什么私人隐私不隐私了,手捏住小孩的手直接给她脱掉警服衬衣,随后想要继续去脱短袖。

恐惧感袭击着陆诗邈,她慌乱推开薛桐,身体挣扎到东倒西歪,“不要!我不要!”

“你犯病啊。”

喉咙憋着一口气,薛桐语气已完全失去耐心,站起身来拎着对方的领子,“你身上都是湿的!”

可能是薛桐太过生气,提高了音量。

陆诗邈听见厕所里回荡的声线,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薛教?”

薛桐一脸黑线,懒得和烧糊涂的人置气。

她手揽过陆诗邈的脑袋,掀起衣服往上提,语气放软,“把衣服脱了,都湿透了你不难受吗?”

薛桐怎么连生气都好温柔。

不会像邱雯一样只会责骂自己。

陆诗邈抛下23年来的拘谨,像个幼稚地小孩两手抱住对方,头埋进薛桐身体里突兀地委屈起来。

“教官有人欺负我…..她们都欺负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不要像她们一样讨厌我,刚刚我感觉我看到我外婆了,我以为我自己死了,我好害怕….”

“我好难受,身上好冷。”

眼泪和雨水都蹭在薛桐的背心上,薛桐心被人一句句锤着,心烦意乱。

算了,不想脱就别脱了。

薛桐沉默,拿起吹风机开始替人吹干衣服。

热风上身,身上的冰冷得缓解。

陆诗邈刚刚一闹彻底没了体力,被暖意搞的昏沉,嗡嗡作响的吹风机仿佛巨大涡轮,把她带进天旋地转里。

她难受头晕到闭上了嘴,头依旧贴在人身上。

她就这么用头拱着,甚至不停地寻找一个安稳的姿势,想要让自己沉睡下去。

陆诗邈梦里仿佛落入棉花中,感觉被温热包围,柔软轻托。

她仿佛回到上海家中的小被窝里,外婆趁着太阳给她晒了被子,她身体被烘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