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佳采摘时机。现在距离谷雨还有四天,另两镇的六千亩茶已经采摘收尾,然而这三百亩品质上乘,所以按桃夭原本计划,是谷雨前两天采。

现在这情况,等不起了。

外面恰好大晴天,她当机立断,在群内批复对方立即动工。这条消息发出后,又补了一句:名单最后过一遍再安排入园。

对方立即回了个OK表情。

从明代起,松萝茶系列流程就有严格标准:谷雨前后采摘,必须避开阴天、雨天,甚至雨后都不能立刻开采,要等放晴一两天后才行。

茶芽的采撷、焙炒,必须在晴朗的白天完成。采下的嫩叶放在竹篾编的茶箪里,要保证密不透风。采摘之后得尽快炒制,否则会影响茶味。

对于采茶制茶者,限制则更多,身体多汗、有狐臭口臭者,感冒流涕、处于经期的女性,都不得入园。甚至所有的采摘、制茶人员,要提前三天禁饮酒、禁喷香水,以防杂乱气体破坏茶的本香。

而炒制松萝的“铫”,则是桃夭亲自对接厂家批量定制的,依照古法规格,通体都用纯银打造。

几百年前,正是这一系列严苛的要求,奠定了松萝“明代第一茶”的地位。现代茶商多以节约成本为主,细节上难免疏忽,松萝茶的没落,与此不无关系。

中午吃了几口饭,桃夭有些坐不住,换了鞋非要去就近茶园转转。

不用再下地干活,她的衣着便也艳丽起来,褚江宁搜罗的那一柜子精缝细绣的锦衣华服,足够每天一换。

外面山泼黛水挼蓝,风暖烟淡天气醺酣。桃夭挽着褚江宁的手,步态轻盈地走在路上,簪环相碰,发出阵阵悦耳之鸣。一阵春风拂过,吹起仙袂飘飘举,恰似霓裳羽衣舞。

各村的人都认识他俩,过路的人不禁看傻了眼,呵呵笑着称赞:“厂长,你跟技术员真是郎才女貌啊!”

褚江宁一听这称呼就头大,先前修路时,好多人问他身份。他随口编了个要在镇上办厂,朴实的乡亲们就此信以为真,有的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但见面必喊厂长。

路过水库时,一群孩子在堤边嬉戏。今天是周六,刚好他们父母被叫去茶园了,几个小学生趁着家里没人出来疯闹。

“看,仙女阿姨来了!”有两个孩子停下看她,稚嫩的脸庞上漾满笑意。桃夭正想着上前劝导几句,让他们不要再水边玩耍,哪知“扑通”一声,最后面的一个孩子没留神,已然失足落水。

那一瞬间,褚江宁几乎本能反应般松开桃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去岸边,跳水施救。

呼叫声、哭喊声、求救声,登时在桃夭耳际炸开。孩子们有的去叫大人,有的被吓傻了,还有两个拉着她的手,看她盯着两团泛白的水浪急得跺脚。

这水库本来就深不见底,再加上春季雨量丰沛,那孩子掉下去挣扎两下就不见了。褚江宁潜入水中,刚开始还露个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她已经找不到他的动向了……

“褚江宁,褚江宁……”水面浪花涌动,可是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