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人总是会在无知无觉间,就完成了一场诀别。
“不可能......”林溪言猛地坐起身,输液针头被扯落,在手背上拉出一道血痕。
她死死攥着被单,指节泛出青白,“他是萧予啊......他怎么可能死呢......”
温衍急忙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却触到她滚烫的皮肤。
高烧让她整个人都在轻微抽搐,他这才发现她脚踝上包扎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色,在雪白床单上晕开刺目的红。
“溪言。”他声音发颤,双手捧住她泪湿的脸,“你冷静点。”
“放开我!”她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赤脚踩在地上时,血迹在地面印出鲜红的脚印,“他不可能死的......”
温衍从背后抱住她下滑的身体,感受到她脊背剧烈的起伏,病号服下突出的肩胛骨像折翼的蝶,脆弱得可怕。
当温衍把印着萧予讣告的报纸送到她面前,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整个人安静了不少,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他最后,有说什么吗?”
温衍的呼吸在她发间停滞了一瞬,他想起急救室里,萧予最后那个指向胸口的动作。
“他当时伤得很重,说不出话了。”温衍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潮湿的水汽,“但是......他留下了这个......”
他缓缓张开手,一枚钻戒在掌心闪烁。
那是三年前被林溪言扔进酒杯的戒指,戒圈内侧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如今已被火焰熏得微微发黑。
萧予一直把它挂在胸前,三年来从未离身,他总是惦念着,要重新向林溪言求婚。
三年过去了,这枚历经水火的戒指,带着他最后的气息,又回到了她手里。
林溪言捧着戒指,看着戒圈里萧予名字的英文缩写,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窗外,夏天的最后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雨滴重重砸在玻璃上,像极了萧予的爱,那么热烈,却怎么也留不住。
林国栋父子最终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死刑判决书下来那天,林溪言站在法院门口,望着飘落的梧桐叶发了好久的呆。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她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周末会去那家老馄饨店坐坐。
老板娘把那只最像贝贝的小狸花猫交给她时,她喃喃道:“就叫念念吧。”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认真工作,好好生活,还养了一只猫,温衍以为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却在整理她家的医药箱时,发现了安眠药。
一大瓶安眠药,吃的只剩几粒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从来没有真的走出来过,她一直被困在永远失去萧予的那一天,无法入眠。
她看似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不过是给他们这些亲朋好友看的精妙表演。
温衍最终还是认输了,初雪那天,他偷偷将一个蓝色月亮造型的小夜灯,放在了她床头。
当萧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时,林溪言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看着那轮蓝色的月亮,只觉得那光亮,像极了那天,在那个废旧的厂房里,萧予把她推向唯一出路时,她看到的那些月光。
“言言,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言言,早点睡,晚安。”
萧予是DC国内开业后的第一个客户,他找温衍定制了这个AI音响。
温衍本不想搭理他,随手就把这个单子扔给了助理,但是在他死后,温衍却不得不亲手将这个音响做成了夜灯,送给了林溪言。
她会对着夜灯诉说自己的心事,她会在萧予富有磁性的声线里安然入眠,她会听萧予的话,天凉加衣下雨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