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墨淡淡道:“不去哩,爸说,少往人多的地方凑。”
周云飞翻楞着精光四射的眼陈晓墨老家那边叫爸发达的音模仿他说:“爸说爸说,那么听你爸的话,出来读什么书啊,搁老家结婚不得了?”
陈晓墨听了,抿住嘴。同族六个哥哥,一个个好吃懒做,屁大的本事都没有,独他一个能念进书去。考上大学,按老行市是中了举人了,光耀门楣。只是老家儿先前没想到他能考上,亲事都定下了。他爸收了人家的聘礼,给他哥娶媳妇用了,退不出去。
好说歹说,对方家里答应先行文书,等他学成归来再拜堂成亲。临出门之前,他爸千叮咛万嘱咐,出去开了眼也不能忘了家里头定下的事。好好读书,不可跟旁人勾三搭四,万一让人家那边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老家儿的脸决是要丢进祖坟里去。
付闻歌见他面露难色,推推周云飞的胳膊说:“行了,我陪你去,别难为晓墨了。”
周云飞笑道:“还是闻歌好,诶,闻歌,你跟我们一起住吧,住亲戚家里,寄人篱下的,不别扭么?”
付闻歌垂眼道:“看看再说,目前还好。”
陈晓墨在旁边瞧着,料想这付闻歌也是心里揣着事儿。
领完课本,厚厚一摞,抱着看不见路,拎着又勒手。好在付闻歌有自行车,能帮陈晓墨和周云飞把书本送到租来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付闻歌看到有位老妈子在。周云飞介绍说这是他请的方婶,来帮忙做饭料理家务。陈晓墨悄悄告诉付闻歌,周云飞在家娇生惯养,到了外头自己住,却连被子都不会叠。
周云飞放好课本出来,瞧见那俩人跟院子里嘀嘀咕咕,扬起眉毛问:“你俩说我坏话呢?”
“没,谁敢说你周大少坏话。”付闻歌笑笑,转头四下打量这个小院儿。一进一出,坐北朝南,左右四间房,中间是客厅。
“这一个月多少钱?”他问。
“八块,我出六块,晓墨出两块,他就只要西边那一间屋。”周云飞支着腰往旁边一站,少爷谱十足,“其实不用他出钱,非跟我计较,两块钱而已,几杯咖啡的事儿。”
“恁爸说”
“打住,你爸的话我听的够多了。”皱眉打断陈晓墨的话,周云飞冲门外偏偏头,“闻歌,带咱俩去大栅栏逛逛,来北平这么多天了,我还没去过热闹地方呢,这儿你肯定比我俩熟。”
付闻歌也还没去过大栅栏,倒是听说那边很热闹。大栅栏里众多商铺云集,过去一点儿就是天桥,全北平耍把式的都在那聚齐儿。绵延近二里路,是北平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明天就开课了,以后能出来玩的机会不多。大栅栏离着也不远,付闻歌早就想去逛逛。但想到昨天遭遇地痞勒索的事,他又有些迟疑。
昨儿吃完晚饭,白翰辰特意又找了他一趟。反复跟他强调少没事儿出去乱晃,想逛街,叫邱大力或大福子开车陪他一起。但只字未提嘴对嘴那档子事儿,想来提起也是尴尬。
“去不去啊?”周云飞催他。
考虑再三,付闻歌应下:“我得把车放你们这院儿里,昨儿就因为它,差点被人劫了。”
周云飞惊讶地张大了嘴。陈晓墨听了,没说话,转脸回屋,过了一会又出来。当着付闻歌跟周云飞的面,他将一把“德国造”别到后腰里,再拉下制服上衣盖住。
“走。”陈晓墨招呼他们。
付闻歌和周云飞大眼瞪大眼这西北人是猛哈?
三个人在大栅栏从街头逛到街尾,又是吃小吃又是买特产,玩得不亦乐乎。
陈晓墨瞧见路边有放西洋景的,觉得新鲜,过去交钱坐下。趴到小窗边,眨眼的功夫,他脸色涨得通红,赶紧起身把正打算要看的付闻歌他们俩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