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祭司...”

不知是谁喃喃了一声。

“天神派使者来救我们了!”

白洎殷寻声看去,只见出声之人是一位年过四十的老人,一头稀疏的头发尽数被染白,他挣扎起身,手背上的青筋如同枯老的虬枝,皮肤溃烂,如脱皮的老树,在白布的映衬下愈发明显。他眼尾的褶皱抽动着,如果不是因为病痛缠身,这应该是一位身体十分强健的老人家。

这一声激起了希望,周围已有无数道目光看看过来,或好奇,或崇敬。在这些人眼里,白洎殷是能给他们带来好运,祛除疫病的天神。

下一刻,原本支在担架上的灾民纷纷跪到地上。

白洎殷下意识出声劝止。

可这显然未能起到什么效果,他们只认自己的信仰。那些勉强能动弹的,便静静地起身下地,遥遥一拜。而那些不能起身的,便支着身子,靠目光行礼。

这些病容苍白,可目光灼灼,充满希冀。

若枯木逢春。

白洎殷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那股情绪凝聚了病云哀笼下的压抑,突起的青筋下暗藏的力量,最终演化为悲悯与责任。

她自有记忆起,便是乞儿,受尽冷眼,打骂。直到被裘竹捡走,一朝得势,从此再无人敢欺辱她。她没有去报复,但也不会对所谓的芸芸众生生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上一世,她只当自己运气好,有机会摆脱泥潭,升了高位,便安心做喻宁宫的傀儡,也算对得起锦衣玉食的生活。来暄清那次,她怕被传染,所以只是草草将祭祀完成,并未亲眼见过疫病笼罩下的望生城。

可当她见到这些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明白了,穿透玉盘珍馐背后,是一双双捧着转运券的手,那是从她曾经置身过的泥潭伸出的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抓住唯一的希望。

她从泥潭出来了,可他们没有。

治病救人不是她的任务,上一世她为了达成目的从冷宫拉出了一个顾扶砚,但这一次她想试着拉他们一把,不仅仅是为了改变前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