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退下,顾玄裔被冯喜搀扶着起身。

“依你见,朕这七儿子如何?”

“不卑不亢,有勇有谋,不愧是陛下所出。”

皇帝抬腿给了冯喜一脚,笑骂道:“好听话都给你讲了。”

冯喜“哎哟”一声,陪笑着不说话了。

皇帝收了笑:“朕见他在那样的地方长大,本想让他给子绣当一块磨刀石,如今却发现他是一块璞玉。如今看来,倒可以让他们一争。这个位置,朕不在意什么嫡长子继承,朕只信能者居之。”

“陛下用心良苦,天下人会明白的。”

皇帝摇了摇头,金履踏在氍毹上:“朕不需要天下人明白。”

他要喻宁宫有朝一日沦为皇权脚边的附属品,再无与王室争权夺利的资格。

*

青花书灯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卡在书脊上。书册平整干净,不见褶皱,只是翻了多次,页角不可避免有些卷起。

少年侧躺坐在矮榻上,微挑的眼角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却藏着凌厉。

危险,动人。

“殿下要去暄清?”

顾扶砚搁下手里的书册,移目过来,“此次我是秘密行事,会迟一些,你先一步出发,跟着她。”

顾时锦要去暄清治疫,和白洎殷迟早会碰上。他眼下虽不敢直接朝白洎殷动手,但难保不会生出别的事来,他信不过喻宁宫那些人。

何况前世阿姐就是在暄清遇到的叶迁,他并不想让白洎殷脱离他的视线。

“是!”

西北大营的事过后,自家殿下对喻宁宫这位的心思漓风也察觉出一些。漓风当即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

顾扶砚缓缓走到桌案前坐下,“还有,我听说,刘问的母亲病了?”

“是。”

顾扶砚笑了,这笑容有些勾人。可细品过后只剩下不寒而栗。

映象里,刘问可是个孝子。说话间,宣纸上的墨迹也干的差不多了。他将写好的纸叠起,递给漓风。

“找人暗中按着这纸上的药配一副丹药出来,高价卖给刘问,就告诉他,这是解药。”

漓风闻言目光微愣,主子连病都没见过,哪来的解药?

他忍不住问:“那刘问会信嘛?”

“有没有效,让他找人试一下便是。记着,要高价,按着计量抓,一次好不了就多次卖。”

听顾扶砚的语气,是要将刘府掏空。那得是多高的价格?

漓风一时心惊,主子怎会有解决疫病的药,难不成......

顾扶砚一抬眸,触到漓风眼神,当即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我哪里来的功夫做这样的事?”

漓风面上有些红温,又想到:“殿下,若是按着计量给,那后面刘问岂不是能让人按照丹药查出成分?”

顾扶砚耐心解释:“这上面的剂量并不准,而且我给你的药方不是固定的。你让人告诉他,他若想要母亲好全,就只能按照我们给的。”

“过几日雒伊会有一批皮草暗中以低价运入北昭售卖,你让人盯着,届时有人收购了,你再放出消息,压价卖给刘问。”

刘问此人嗜财如命,此番大出血,又碰上这一次前去治疫的是顾时锦,他不敢朝赈灾款下手,必然会收下这匹皮草,屯到冬日再以高价卖出,把钱赚回来。

漓风虽然不解,但还是把事情记下,等顾扶砚继续吩咐。

“等事情结束,你就放出消息,说刘问手里有治疫病的药。”

此言一出,漓风心下一惊。虽然主子前面诸多安排他都不解,但这一步他有些反应过来了。他虽未读过几天书,但也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