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洎殷快速道,“找军医过来!快去!”
此地离喻宁宫还有一段距离。何况如今城内形势复杂,白洎殷不敢信那些人。顾扶砚伤口极身,不可再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军医过来。
漓风反应过来,迅速调转了马头。
白洎殷心跳得厉害,忽觉肩头一重。她回过神,“子昭?”
“子昭?”
她浑身一僵,只见到刺目的鲜红。她大脑一阵眩晕,颤抖着手去摸他脉搏。直到确认顾扶砚还活着,方定了魂。
顾扶砚醒来时,正是半夜。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床边燃着的一盏鎏金台灯。
少女枕臂坐在床边,烛光柔和,落在少女绸缎般的发丝间,莹莹生辉。
他目光一动,伸手去抚她的头,这一下牵动了伤口,他却好似忘了疼痛。
离开瑶华苑后的很多年,顾扶砚都会想起那年他故意划伤自己,阿姐守在床头照顾他的情景。
是苦涩的药水夹着乌梅的酸甜,是她温暖的指尖裹着薄荷油的清凉。
亦是,漫漫长夜,唯一的光。
晨光微熹,日光穿透空气里的粉尘,撒在地上。
顾扶砚移过目光,便见白洎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语气担忧,“你何时醒的,怎么不叫我?”
“刚醒...”
不久...
白洎殷眉心微蹙,未等顾扶砚把话说完,转身取出一只茶盏倒了水过来。
她一只手托起顾扶砚的脑袋,将杯沿递至对方唇边。
“应该还有些余温,你先喝。我一会再叫人添。”
顾扶砚啜了一口,抬起目光看她,“烫...”
“烫?”白洎殷愣了一下,她触觉出问题了?还是这杯子隔热好?
“不信阿姐自己试试。”
白洎殷犹豫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准备将杯里的水倒一点出来感觉一下,余光却瞥见顾扶砚眼底闪过的狡黠。
杯子咚一下搁在几案上,“你别喝了。”
“阿姐...”他身体未恢复,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有些委屈,“我头疼。”
他原本想说嗓子疼的,话到嘴边又改了。
“头疼?”白洎殷早不吃他这一套了,“你中箭怎么会头疼?”
顾扶砚就那样抬着目光看着她,没说话。那目光说不上来,如绵绵春雨,没有什么侵略性,却缠在人身上,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
不出一会儿,白洎殷把杯盏塞回顾扶砚手里,冷着脸去拿薄荷油了。
顾扶砚见白洎殷回来,伸手将被子往里面扯了扯,让出半个床。
白洎殷在他身侧坐下,顾扶砚轻轻靠在白洎殷肩上。
她微微一僵,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指尖沾了些许薄荷油不轻不重地在顾扶砚太阳穴揉起来。
顾扶砚见白洎殷并不反感,心跳得飞快。鸦长的眼睫跟着一颤,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些。
白洎殷专心上药,忽略了这些动作,“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伤口有一点...”
白洎殷半信半疑地掀开被子,却见伤口不知何时有些裂开了,原本雪白的中衣被血迹染红,她面色有些苍白,“你怎么不早说?”
“我让医师给你换药。”
白洎殷让顾扶砚靠在引枕上,作势就要起身,手腕一冰,一只手抓住了她。
“阿姐,我不信他们。”
白洎殷反应过来什么,转身回到床边,“你放心,我敢放进来的都是我的心腹,不会...”
她话未说完,触到顾扶砚目光,似是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