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算不得亏。心里满意地嘀咕。
“想什么?”跃发现了罂嘴角上的隐隐笑意,眉梢一扬。
罂笑笑,摇了摇头。
跃注视着她,唇角也微微扬着。
“凉么?”他问。
“不凉。”罂轻声道。
跃抬抬手,将她披在外面长衣拢了拢。
罂笑了笑,淡金色的晨光斜来,她的睫毛如羽翼一般微微颤动,皮肤和柔润的嘴唇也泛着晶莹的光泽。
跃的心一动,想低头过去,却瞥见车旁的小臣乙正斜眼看着这里。路上,已有附近乡邑的族长领着邑众往商王的籍田里耕作,三三两两地走来,好奇地看着这队早起的旅人。
有人似乎见过跃,露出疑惑的深情,与旁人嘀咕。
“走快些。”跃淡淡地吩咐驭者,却将罂的手牢牢握住。
亳在大邑商的东南,有两三日的行程。
罂却不觉得劳累。或许是天气凉爽,或许是王宫的马车舒服,不过,罂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有跃陪在身边。
跃对于照顾人似乎很在行。途中,不须罂开口,他会主动递上水,问她饿不饿;走一段,他会问罂累不累,要不要下车歇息;日头出来,他会将一顶草笠戴在罂的头上。
罂怀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跃是她的仆人。
“跃时常照顾人么?”罂忍不住,小声问道。
跃笑笑:“从前载爱跟我,照顾惯了。”
提到载,罂忽然想起那个面上带着伤疤独自坐在殿前饮酒的身影,笑意微微凝住。
“不知他在何处。”罂低低地说。
跃亦是默然。少顷,他握着罂的手紧了紧,道:“父亲不会让他出事。”
罂抬头望他。
跃的面庞黝黑了许多,那眉间似有忧色,却无损双目的明亮。
罂微微颔首。
太阳随着一行人启程升起,灼灼地伴了一路,待到黄昏的光泽隐没在平原那头的时候,众人也找了地方烧火扎营,准备露宿。
荒郊里的野物很多,跃和从人们都是历练出来的行猎好手,没多久就扛了两三只麂子回来,洗剥烹食。
罂做不了什么,坐在跃的旁边看他亲自烧烤麂肉。
新鲜的肉慢慢换了颜色,在架子上“滋滋”地响。跃用手不时地翻动,肉块里的油脂滴落下来,火苗欢快地窜起一点,带着烟气,似乎也想尝尝麂肉的香味。
跃的眉间映着火光,眼神很专注,不知在想着烤肉还是别的。
罂看着他,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好看得很。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跃也给她烤过肉。那时,他似乎也是这副神情,罂也盯着看了一会。
那时心里就已经对他有好感了么?罂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再等等就能吃了。”跃发现了罂的目光,以为她饿了,和声道。
罂觉得耳根有些热,抿唇微笑,点点头。
跃的烤肉技艺,罂早有领教,这次也丝毫没有失望。肥美的麂肉吃下去,肚子鼓鼓的,口留余香,罂一阵满足。
众人走了一日,跃安排好守夜轮值,就命令歇息。
行走在外讲究不得许多,罂用溪水洗漱一番,回来的时候,跃已经把露宿的毡子铺好了。
罂的包袱里只有衣服,用脚趾头来想也知道今夜要和跃睡在一起。
“这铺虽不大,挤挤也能睡。”跃看看罂,火光照着半边脸,眼睛似乎有些闪烁。停了片刻,他挠挠头,低声道,“嗯……野外夜里也凉。”
罂点头:“嗯。”说罢,她大方地脱掉麻履,掀开毡子面上的长衣,躺了下去,“睡吧。”
跃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