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汪汪,辣香金黄,一大袋拌到深口盘子里去。
档口的打包袋子是白塑料袋,很薄,辣油都渗出来沾在关一舟的虎口和指腹。
水鹊乖乖地把套了新袋子的垃圾桶挪过来,让关一舟正好把油乎乎的打包袋丢到里头。
受不了手中辣油腻乎的感觉,关一舟背对着水鹊立在洗手台前,“凉拌菜,然后我再做个麻辣拌?会不会太辣了?”
水龙头里的水甚至也有外面晒一天的温热。
水鹊看着关一舟挤了一泵洗洁精,“夏天什么也不想吃,辣的还开胃一点。”
洗洁精挤了一泵就只留下呱唧呱唧的声音。
关一舟晃了晃瓶身。
水鹊:“用完了?那丢掉吧。”
黄色的洗洁精剂,甩进垃圾桶里,撞了一下。
光与风穿过公共厨房旁边的绿色窗帘。
水鹊盯了一会儿,“我怎么记得……”
他早上出门匆忙,没有来得及倒房里的垃圾啊?
这个垃圾桶是他从房里拿出来的。
昨晚分明装得是满满当当,今天早上他又没有来得及倒掉。
但是刚才空空荡荡,还套了垃圾袋。
关一舟没有他房里的钥匙,也没办法帮他丢垃圾,房东阿婆忙着打麻将,哪有这样的闲工夫?
水鹊回头望了一眼房里的方向。………
水鹊吃完晚饭还出去了一趟,去和两个表姐排练周日的公演。
大半夜才回来,他出了一身汗,肯定要再洗一次澡。
蹬开了鞋袜,赤着足,踩过房间地板上漫画拆封后遗落的塑封袋与书腰,足底碾过薯片袋锯齿状的边缘,扎扎的。
水鹊抱着换洗衣物出去,新的拖鞋放到浴室门口。
洗漱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或许是泡澡促进了血液循环,原本细白的耳垂红通通的。
水鹊擦了擦头发。
拖鞋趿拉着的声响,在房门口一停。
水鹊看着干干净净的地板,怔了一秒钟,毫不犹豫地转道去隔壁。
他砰砰砰地拍关一舟的房门。
这一片临海,水鹊好像在蛙鸣声里听到夹杂的海潮涌动。
外面月光下,海面好似沸腾般汹涌澎湃,迷漫起白雾。滴答、滴答。
可能是浴室的花洒没有按紧。
走廊的红木地板纹理泛光,水光里是难以名状的事物,一只只安静地伸展蔓延。
房里怎么拍也没有回应,水鹊猛地一回头,走廊两边皆是空空荡荡的。
被无形物狭抱着回去的时候,地板上留下了不安挣动的弯曲水痕。
房门无风自动,轰然合上。
“唔、唔唔……”
水鹊眼角绽出生理性的泪花。
后脑落在枕头上,嘴巴被捂得红红。
泛黄外壳的空调机安静吹着冷风。
床尾的薄薄空调被,盖在水鹊身上,被角掖好了,整整齐齐。
水鹊扯了扯,把下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
眨了眨泪花,望着空气。
他是故意将房间地板弄得一团糟的,地板上散落的杂物是刻意而为。
还真让他试探出来,他的房里一直有个隐形者。
薄被陷出一个大掌形状,水鹊感受到一拍一拍的安抚力道。……简直像是在哄睡宝宝。
灯火一灭,偏偏在这样有些熟悉的力道中,水鹊生出了困意。他那样困。
自然也发觉不了。
在自己闭目沉沉睡去之后。
无形的空气,是如何舔开雪贝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