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养种园的路上,有一陌生的布衣青年在道路边,拦住了沅亲王的马车。
遮掩车窗的天水蓝绉纱掀开,由内传出淡淡的兰香,夹杂着瓜果气。
水鹊探出头,打量拦车的青年。
柳元明恰巧对上视线,瞧见沅亲王的眉眼,怔愣一瞬。
盈盈秋水,淡淡青山,眉眼漂亮得过分。
风过春衫,柳元明霎时回神。
不卑不亢地上前,身影颀长,行了一礼,“见过殿下。草民在林间捡到一只纸鹞,不知道是否是殿下的?”
水鹊看向他手上呈上来的纸鹞,黑白燕子柳枝条,尾巴似剪刀,确实是他断线的那只纸鹞。
“是我的。”水鹊喜色上眉梢,余光看见谷六使过来的眼色,试探地问,“我还以为再找不到了,多亏了你。不知兄台是何人?”
青年恭谨答:“草民长州苏吴府人士,柳元明。方才正在那斗花宴中,远远望到殿下放纸鹞,路过山林外,恰好捡到这断线纸鹞,觉得眼熟,便在此等候,归还原物。”
水鹊瞥了一眼路边停下的简陋马车,看起来像是在附近酒家租用的,但是还没走出养种园,马车就出了问题,停在路边无法再前了。
他看出柳元明的窘境,觉得还是奇怪,又询问:“你是一人参加斗花宴的?怎么没和东平侯世子一道走?”
柳元明对答如流:“草民是跟随族兄柳康平来的,宴会一散,族兄和世子要到朱家桥瓦子游玩,草民有意回去温书准备礼部试,不愿打扰他们雅兴,便独自回程。”
水鹊将信将疑,“嗯……那马车坏了,你上我的车来吧,我顺道送你回去。”
“米二,你去和酒家说一声。”
水鹊又指使米二,去叫租车的酒家派人来,把坏了的马车运回去。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殿下。”
柳元明坐上沅亲王的马车。
水鹊直觉对方不是坏人。
谈吐文雅,一身书卷气,第一眼看上去还有些熟悉。
有点像,像谁呢……?
水鹊忽而重复确认:“柳郎是苏吴府人士?”………
下朝的时候,朝廷官员往外走。
齐朝槿身着大理寺少卿的红色官袍,面色冷淡,缓步走出文德殿。
就是迎着了外面的鲜亮日光,齐少卿仍旧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让同僚连搭话也不敢上前。
整日是板着一副死人脸。
怪不得人人都传这位死了发妻的齐少卿,是个克妻的硬命。
同僚心有惶惶,绕过他走。
偏生有人是不怕触这阎王霉头的。
崔时信冷冷睨他一眼,又收敛神色,悠声道:“齐少卿倒是好风骨,真是叫人见之难忘。”
齐朝槿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同窗多年,他知晓,崔三口中必然不可能吐出真诚的赞词,尤其这赞词对象是他的时候。
齐朝槿皱起眉,“崔经历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崔时信如今在都察院的经历司,任职经历,齐朝槿自然以官职称呼他。
崔时信见他脸色不似作假,惊诧地问:“你竟然不知晓?”
齐朝槿:“崔经历所谓何事?若是无事,大理寺中还积压着卷宗,我便失陪了。”他提步欲走。
崔时信也不拦他,直言:“殿下近来和一位苏吴府的举人柳元明交好。”
他话语中殿下的称呼一出。
齐朝槿步伐登时停下。
“那柳元明,和我们同年中举,同样在苏吴府参加乡试。家中老母有疾,当年便没参加第二年春的京城会试。”崔时信抬手遮了遮眼前的日光,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