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慌里慌张地踩了烟头,火光只在脚底闪烁了一下,完全灭了。
他推搡了群体里的其?他人,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水、水鹊,今年……过年回家了?”
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寒暄几句就?能融入。
“哦哦,你?现在都插队当?知青啦?”
“兰听寒你?和?水鹊一个生产队,哇,真好真好……这不是缘分嘛。”
忽地,有?人提起,“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才会?来的那个吗?”
“叫什么来着??”那人抓耳挠腮死活想不起来,“好像姓梁……”
水鹊惊喜地问:“梁湛生?”
“他现在我们大队当?赤脚医生。”
那人一拍脑袋:“哦对对对!”
“他家那件事?情,不是很可惜吗?”
“我前?两天听说,他爹的事?,平反了。”
那人说着?,对上水鹊的视线,赶紧打补丁。
“是道听途说的,不知道真假。”
月亮升起来,银幕放出画面,声音乍响。
………
一直到深夜,漆黑车身的桑纳塔穿过张灯结彩大道,停在院前?。
钥匙打开大门。
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躯高大,步伐稳健,将脱下的军帽与外套挂在左手臂弯。
他的五官轮廓冷峻,看上去和?水川足有?八九分相似,只脸侧有?一时未打理的短胡茬。
轻轻推开房间门。
书桌上的墨绿台灯静静亮着?。
兰听寒坐在桌前?,手边摊着?一本?书。
水毅往里看,压低声音,“……都睡了?”
兰听寒侧身。
大床铺上,夜风吹散轻微的酒气?,三个人睡得四仰八叉。
水鹊夹在中间,头枕着?荀定的手臂,脚搭着?压在水川的腿上。
脸颊睡得红红。
窗外烟花升起,在空中绽开。
“砰砰砰”的几声,完全没打搅到屋里三人的睡眠。
水毅放轻脚步走进来,眼神柔和?地看了看,最终将礼物盒放在床头。
眼睛微眯,他突然发觉水鹊左手腕上的手表,和?他要送的礼物盒上标志一样?。
水毅目光沉了沉。
………
大年初一的上午。
住宅电话铃声响起。
水毅从书房出来,拿起黑色胶木的话筒。
另一头是青年人隐含雀跃的话音。
“水鹊,你?有?时间吗?我、我现在到了海城……”
“好多天没见了,我有?点想你?,这里我人生路不熟,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出来和?我逛逛?”
李跃青在电话亭里,彻夜的火车,他浑身非但没一点疲惫,神清气?爽,甚至兴奋得额头冒汗。
他高兴过头,连水鹊当?初说会?是谁接电话也忘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嗯,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34)
水鹊蹲在后院门前漱口, 牙膏白沫儿水咕噜咕噜吐到沟渠里。
太阳堪堪悬在树梢上,大年初一空气清寒。
这会儿才?九点,他原本是想要睡到正午起来吃午饭的时候的, 但是在乡里待的时间一长, 平时习惯就是七点多就起来。
即使昨晚是后半夜才?睡, 水鹊今天早上还是在惯常的时间睁眼。
他翻了个身?, 把荀定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挪走, 多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起床也不过八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