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知青院炊烟袅袅。

院中钻天杨不像芭蕉林那样茂密,戴着眼镜的青年一眼就见?到了,院外不远处,依依不舍和男人分别的小?知青。

兰听寒敛起眸中冷光,薄唇重新上扬起温和的弧度。

他正在洗米,问水鹊:“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水鹊没设防,说了一半真相回答他:“李队长从城里探亲回来,请我吃冰棒,我就多?待了一会儿。”

兰听寒颔首,没再问什么?。

但是等到夜深蛙鸣的时候,水鹊躺在床铺上,不大舒服地向外侧翻了个身?,眼皮微掀起,差点让床边立着的高大身?影吓一大跳,他抱着被子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听寒哥……你晚上还不睡,做什么?啊?”

兰听寒静默了一阵,坐到床沿。

出?声问:“你是不是在和李观梁谈对象?”

水鹊揪紧被子,兰听寒还没等到回答,先看清楚了人惨白的脸色和额际一片汗涔涔,心?中一慌,急切地问:“怎么?了?是疼?”

水鹊咬住唇,殷红当中压出?白痕,话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肚子痛。”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兰听寒。

兰听寒稳稳回握住那发冷的手,“我带你去卫生所。”

………

梁湛生前不久才见?过这个患哮喘的小?知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胸口前挂着听诊器,立在杉木床边,掀了掀眼皮,“吃了冷西瓜?吃了多?少?”

水鹊垂着脑袋,点点头,弱声补充:“大半个吧……还吃了两根冰棒。”

梁湛生笑了一下,“怪不得你的肚子跟着你受罪。”

他给水鹊冲了药剂,喝下去。

夜已经深了,梁湛生是让急促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来的。

兰听寒一人背着水鹊过来,知青院里其他人第二日?还要上工,就不再闹醒他们。

卫生员抱出?来一床干净的薄被子,给少有的夜晚住院的患者用。

梁湛生转移视线,问兰听寒:“就一床被子,你是守着,还是回知青院去?”

村里卫生所一年到头没有什么?住院需求,因此为?患者准备的就一个床位。

兰听寒拉过一张木头椅子,坐在床边,对水鹊道:“我守着你睡就好。”

梁湛生嘱咐:“一会儿把?煤油灯吹灭了,替所里省着些用。”

卫生所的经费紧俏,中药材都得医生和卫生员自己?上山挖,自己?下地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水鹊吃过药,一夜好眠。

兰听寒后半夜看他没有异样,就趴伏在床边休憩。

天还未完全亮,水田里星星闪着微光。

邮递员脚蹚着露水,把?卫生所的门敲得嘭嘭嘭响,“梁医生,有你的信。”

水鹊眼睫毛颤了颤,兰听寒快步打开?门,放低声音:“我帮你转交给医生,里面病人还在睡。”

“哦哦,好。”邮递员也降低了音量,从军绿挎包里翻出?给梁湛生的信件,又问,“这位小?哥,你认不认识水鹊?这儿有好几封给他的信件,也没写详细地址,就写到谷莲塘,我没听说过有人这个名字啊?”

兰听寒道:“水鹊正在里面睡,你一并交给我吧,我转交,往后还有他的信,就送到上谷莲塘村东知青院。”

邮递员:“诶好。”

他把?一沓信件交给兰听寒。

重新掩上门,兰听寒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最?顶上的那封是给梁湛生的,他放到了一边的木柜台上,剩下的三封收信人全写着水鹊。

兰听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