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注意到,眼前的女子下跪行礼时,并不如其他奴才那样卑躬屈膝,而是脊背笔直,神色恭谨泰然,无一丝奴颜谄媚,倒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想到这,赵音仪正了正神色,犹豫道:“其实,请姑娘进宫是另有一件事要劳烦姑娘。”
她侧过头,给旁边宫娥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娥随即进入内殿,出来后手中拿着一幅画,在秦知宜面前缓缓展开。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层次分明的山水画,山峰高耸入知端,悬崖峭壁间有瀑流涌动,从山腰到山峰,成片的翠松齐整葱郁,整幅画用墨浓重深沉,给人以厚重大气之感。
秦知宜看着眼前的传世名作,似被震撼到了,亲眼见证文物的真迹,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赵音仪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半个时辰后,谢晏自密室出来,发了一身汗,原本郁结的心绪也稍稍好转。
“来人,奉茶。”
一宫女闻声而进,低头捧着茶盏,瞧不清正脸。
谢晏发了汗,只觉口渴,随手端来一口饮尽,却注意到那宫女并未出去,而是站在一旁。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出去。”
见那宫女仍旧未动,谢晏彻底冷了脸,刚想呵斥,便瞧见那女子向他扑了过来。
他反应迅速,一脚将那宫女踹翻在地,本以为是刺客,却不料那宫女忽然转过脸来。
竟是那冬雪!
谢晏的脸色黑得不像话,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冬雪痛得不行,却笑得诡异。
“殿下,那些蠢货都倒了,奴婢自己进来的。”
她一步步走近,自言自语:“殿下,你要奴婢出去,那谁给你解毒呢?呵呵......”
冬雪忽而大笑起来,笑得状若癫狂。
谢晏这才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反应过来自己喝了什么,他面上骤然凝起一层冰霜,一只手猛地掐上了冬雪的脖颈,狠厉道:“把解药拿出来!”
冬雪的脸涨得青紫,就在她将要窒息之际,他却忽然松了手。
药性已然发作,且来势凶猛,全然不似寻常的春药。
谢晏只觉全身上下的气血皆汹涌地冲向了那一处,冲得他双眼猩红,将要失去控制。
他发动内力,一面抵抗药性,一面拔高了声音呼唤高裕。
好在高裕还未下值,闻声寻来,推门一看这场景,不禁脸色大变。
“殿下!!”
“这是太子殿下收藏的珍宝万壑松风图,我求了殿下许久,甚至是母后说情,殿下才松口借我观摩。姑娘画技出众,本宫想请姑娘临摹此图作为家父的贺寿之礼,事成之后,本宫必有重谢。”
秦知宜魂穿之前就喜欢各种绘画,水彩,涂鸦统统来者不拒。
这活儿在赵音仪看来是劳烦,可在她看来却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秦知宜暗自压下内心的激动,福了福身:“娘娘言重了,知荷定不负娘娘所托。不知...眼下娘娘宫中可有笔墨?”
赵音仪一愣:“姑娘是准备现下便开始临摹?”
秦知宜点了点头,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赵音仪哑然失笑:“也罢,冬雪,快去准备笔墨。”
自此,两个同时代的灵魂,终于在这异世相遇。
“让知宜误会的事,我回府还要处置一番,查清缘由,给她一个交代。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事,秦知宜瞒着家人,但是却让谢晏给说穿了。
家中有不好的事,他也不想瞒着岳父岳母,有错即要承认,不可遮掩。
“待处理好了,再来和诸位长辈回话。”谢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