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屹猛地一拍桌案，“不识抬举的东西！”

…

“驾！”扶修筠低喝一声，双腿加紧马腹，骏马疾驰而出。

风卷起衣袂，如鸦羽翻飞，墨发向后翻涌，发丝凌乱地贴附在额前，半遮脸的玄色面具下，轮廓线条分明。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站在瑞锦堂的门前，身边却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扶修筠的眸光微微一沉，手中缰绳一紧，轻“吁”一声，马儿放缓了步伐，在原地轻踏着地面，打着转停了下来。

他坐在马背上，目光如刀，冷冷地注视着远处的两人，面具下的唇角轻抿，弧度细微透着不悦。

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谈话声，却听不真切。

扶修筠站在街角，目光牢牢锁定慕荀莹的一举一动。

跟踪在扶修筠身后的暗卫抬手一挥，数名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手下轻巧分散，迅速融入人流之中。

直到祁阳登上马车，渐行渐远，慕荀莹才踏入门槛。

她不经意间朝街角处一瞥，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面庞被黑色面具遮得严严实实。

慕荀莹猛地一怔，刚想定睛细看，那男人却消失不见了。

街道上依旧人潮如织，涌动的人群里，哪还有方才戴黑色面具的半点影子。

一名暗卫身姿如松，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口，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大人，此处便是瑞锦堂，东家正是三皇子所提的慕荀莹。”

暗卫的目光落在瑞锦堂的牌匾，薄唇轻启，“今夜动手。”

“谨遵令谕！”

…

雪絮簌簌而下，在半空之中，相互缠络。

寒风起，裹挟着雪片纷飞，须臾，万籁俱寂，茫茫雪色铺陈开来。

季瑶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化作一滴冰冷的水珠，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凛冽刺骨。

感受到背后覆上一件柔软的袍子，带着些许暖意。她心下一惊，下意识转身，发髻上的步摇随之轻颤，泄露了她内心的惊吓。

入目，是晏琛的身影，他垂眸看着她。

晏琛的出现无声无息，近乎死寂，周身氤氲着一股阴寒湿冷的气息。

她顿感脊背蓦地一寒，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穿得这般单薄，为何不让下人取件衣袍来披上？”

她下意识地将肩上的衣服拢紧了些，“麻烦下人跑一趟，总归不太好。”

“那你以后告诉我。”

季瑶没有回应，只是愣愣地看着晏琛，目光不自觉地沿着他的轮廓描摹。

“在看什么？”

她回过神来，“你头上落了雪。”

他低头，俯身靠近她，“帮我弄掉。”

季瑶抬手，手指拂过他的发顶，将落雪拨落。

晏琛垂眸看她，眼神黏腻缱绻，缠绵悱恻得化不开，周遭的一切都虚化模糊。

季瑶见他这样，俯身迅速抓起一把薄雪，不由分说地贴到他滚烫的脸颊上，“你清醒一点！”

晏琛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蹙眉，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季瑶的手腕，紧接着，他俯身一用力，将她扛起，“回房。”

夜色沉甸甸地压下来，万籁俱寂。

漫天飞雪愈发密集，层层叠叠地飘落。

地上的雪已积得很厚，一脚踩下去，鞋底深陷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慕荀莹手持一盏灯笼，光晕在夜中摇曳不定。

她走向后院。

雪花轻柔且带着几分虔诚，栖落在她的发梢。寒风吹过，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用力将身上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