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哪位管事还是庄头在里头回话?”
门子也疑惑呢,摇摇头:“是三哥儿来了,一大早便背了个大包袱,来正院侯着大娘子起身了。”顿了顿又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三哥儿又生出?什么古怪念头了,九哥儿若是着急,不如在园子里逛逛,只怕大娘子听?得?生气,一会?儿又要将他打出?来了。”
谢三郎不着调,现都已二十几岁了,还时?常挨打,那是每个谢家仆役都知晓的事。仆役们明面上不敢漏出?来一点儿,但心里未曾没有看轻这位三哥儿的时?候。
谢祁疑惑地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早着呢,三哥儿在家的时?候可?从没有早于午时?起身的,今儿是怎么了?想了会?儿,想不出?来,便叹了口气,弹弹袍子:“那我去给太婆问安,一会?儿若是三哥儿出?来了,立即来叫我。”
“嗳,奴记下了。”
谢家太夫人在外是有名的乐善好施、崇佛重道之人,因?此她也住在离大相?国寺最近的谢家北侧小院,以书法?闻于朝堂的谢父还亲笔为母亲居所龙飞凤舞地题了“萱草堂”三个字。
萱草堂移植了许多葱茏茂密的青松与古柏,整日里佛香缭绕其中,外人来拜会?,总说不愧是虔诚之人居住的清静之地。但当谢祁顶着一身清凉的松风,迈入这清静雅致的小院,便听?见
春鈤
太婆声如洪钟地大笑?道:“胡了!胡了!哈哈!”
高雅而挺拔的松柏树下,没有问禅的有缘人,只有几个僧尼与一位鹤发的锦衣老妪,一边吃着时?鲜果子、蛐蛐饼,一边打牌九。
这不过几日功夫,太婆怎么把牌桌挪到外头来了?
谢祁走过去时?,谢太夫人正熟练地数钱呢,手里拎着根红线,一颗一颗铜板往里串,乐得?呵呵直笑?:“你们又输了,可?别说我个老货总算计你们那点儿香油钱,等会?一人带一盒这糕点回去吃,这是牛乳炼的油做的……哎呦,我们九哥儿来了。”
“太婆大安。”谢祁上前行大礼问安,又对几位僧尼也双手合十行了礼,这才回头与谢太夫人细细问道,“太婆,昨日睡得?好吗?今儿朝食可?用了?”
谢太夫人立刻眼神?虚了起来,她身边服侍了她几十年的自梳不曾嫁人的俞妈妈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太夫人朝食用了四个蛋黄酥呢,后来还嫌不足,又让人给她泡了碗汤饼,还加了两?颗蛋。”
谢祁顿时?头大如斗,无奈道:“太婆可是又忘了,上回吃多了,哎呦哎呦在茅房里蹲了多久?谁腿麻得?至转筋,直嚷着再不吃这许多了。如今呢?却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僧尼们都暗自失笑起来。
这谢家的太夫人在人前端着架子,但在人后却只是个嘴馋的老小孩儿,最是好吃新鲜玩意儿,这是她们这些常来常往的尼姑们都知晓的事儿。
谢太夫人却不以为意,咄咄地为自己申辩:“我都几岁了?这儿不能吃那儿不能吃的,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那还不如趁早死了,早投胎早享乐呢!”
“没说不让您吃,是当心吃撑了难受……”
祖孙俩你来我往倒为了这点儿事辩论了起来,但才说了没两?句,便有门上的小丫鬟掀起珠帘,脆生生道:“大娘子并三哥儿来了。”
谢祁与太夫人皆住了嘴。
尼姑们总打着讲经理佛的旗号来谢家,实则一句经也没有念过,只会?陪着太夫人打牌吃喝,听?闻谢家大娘子来了,便也急忙唱着:“阿弥陀佛”,连忙脚底抹油地从后门告辞了。
郗氏大步而来。
她高髻盘云,身上穿了件水蓝绫罗褙子,袖口宽博,姿容端丽而不失英气,她虽不年轻了,却通身都是当家多年练就出?来的气度与干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