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姐儿见有客上门,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歪头想了想,便开始报菜名儿:“您早啊!我阿姊说了,今儿做了叉烧馒头、白菘馒头、萝卜丝虾皮馒头、蜜豆馒头、红糖馒头、还?有临安小笼馒头!您要哪个??我用?这个?竹夹子给您装!我阿姊说了,不能用?手,干干净净的,吃得才?放心呢!”
说着,便拿起小罐子里装着的竹制长夹子,“啪嗒啪嗒”地夹了夹空气。
宁娘子还?没有孩子,看?着湘姐儿这喜眉喜眼、口齿伶俐的模样,便也欢喜得很,往干净整洁的小摊车上扫了眼,其他的馒头口味都?算常见,唯有那个?……她犹疑道:“你说的那临安小笼馒头是什么?”
湘姐儿直起身来?,指着另一个?小炉子上专门蒸的圆圆小小的竹蒸屉,小心地掀开了最顶层的蒸屉盖子:“这就是临安小笼馒头,小小的,是葱肉馅儿的,一口一个?,可香了!”她回味昨日阿姊给她试吃的那滋味,小脑袋摇晃着感叹不已,“太好吃了,我一个?人就?能吃一笼!”
宁娘子挥开眼前蒸腾湿热的白汽,蒸屉底下垫了一层洗得干干净净的纱布,那一个?个?小巧、褶纹匀整的肉馒头整齐地摆在那纱布之上,十?分精致可爱。最要紧的是,每一个?小馒头都?包得鼓囊囊,皮上透出了肉油,肉香混着麦香满溢在眼前。
一笼一共八个?,看?着皮薄馅大,竟才?十?文钱!
宁娘子年纪轻轻便任了官媒,每说和?一桩婚事都能得极丰厚的媒钱,在汴京,媒人与和?尚都?是明面上不显,背地里富得流油的好职业。只是媒婆不仅讲究家传和?一口利嘴,还要人脉广泛、处处有门路、家家吃得开,也不是寻常人能当的。
家私丰厚的宁娘子压根没有犹豫,喉头滚动:“那我拿一笼!再拿一整条红豆烤馒头。”
“小笼馒头十?文钱一笼,红豆烤馒头是八文……”湘姐儿说着说着竟卡壳了,掰着指头数了又数,竟想了好久没想出来这“十加八”等于多少,还?是沈济正好帮沈渺抬好了水,在里头听见了,连忙出来帮她解围。
沈济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对着宁娘子笑道,“一共十?八文钱。”
湘姐儿吐了吐舌头,把手里的油炸巨鬼儿交托给阿兄代管,便跃跃欲试地抓起竹夹子,将宁娘子要的临安小馒头都?一个?个?装进叠好的油纸包里,收了钱,又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还?不忘学着沈渺的神态和?口吻,弯起眼睛露出营业笑容:“婶娘,您的馒头好啦,好吃您再来?!”
宁娘子接过?来?时还?怀疑地摸了摸自个?的脸:她已经要被孩童称呼婶娘了吗?但很快怀里散发的香味便将她的思?绪都?夺走了,她走到巷口的柳树下,背过?身去?,先捻起一个?小笼馒头吃了一口。
面皮发得软乎乎的,韧而不失软糯,有些部位浸透了肉油,一口下去?软面夹着酱肉,肉汤的鲜润于舌尖漫淌。这皮是薄!馅儿也大!而且吃起来?不腻味,反而每一口皆有惊喜,直把宁娘子香到了喉咙根。
她吃得停不下来?,没想到这新开的汤饼店,却把肉馒头做得这样香。
她一口气吃完了一笼,肚子虽饱了,这嘴却还?不过?瘾。
伸头望了眼杨柳东巷里那还?未开门的顾家,宁娘子扭头再望着天色琢磨了会子,最终还?是欢快地顺从了自个?的心,迈着脚步进了那沈记汤饼铺子,进门前还?回头跟湘姐儿说:“再拿半笼小笼馒头。”
嘱咐完,她找了张桌子坐下,四下张望了一圈,小店桌椅整齐,连地都?扫得一尘不染,暗自点点头,她转头看?到了墙上写的菜单,顶上是斗大的一行字“沈记汤饼铺食单”,再往下便是分为两列的一行行小字,小字边上还?惟妙惟肖地画了对应的菜式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