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兄妹俩在外头又打闹起来,沈渺没理会,他们俩闹腾起来一向有分寸,不用多管。
她?顺手?拿了个干净帕子隔热,一把掀开锅盖,热气湿漉漉地扑了满面,在锅上用文火熬了一日鸡汤细小地冒着泡儿,汤水已熬得亮黄鲜浓,黄黄的鸡油浮在汤面上,剥了皮的栗子已烂得筷子一拨既碎。
家里的鸡还不够肥,湘姐儿也?不让杀,当然沈渺也?没打算杀,只?想?留着下蛋做种。于是这鸡是昨日去菜市口鸡贩子那儿买的,正经的正阳三?黄鸡,小小一只?,肉却喂得很结实?。沈渺为了省一文宰鸡钱,便自?个提着鸡脚气势汹汹地回家割喉放血、拔毛破肚。
家里这两日也?预备要铺瓦了,堆满了刚烧好的瓦片,连个下脚地儿都没有。她?便只?能烧了热水,抬出?斩板和菜刀,蹲在巷子里杀鸡,还被送酒回来的顾屠苏看了个正着。
手?起刀落,给鸡抹了脖子,谁知它猛地一挣,鲜血飞溅了出?来。沈渺接完血,在热水里拔了毛。
一刀破开鸡胸骨,面不改色地掏出?满肚子内脏,还顺手?把鸡肠子给洗了,腥臭的鸡内脏她?一点儿都不嫌弃,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已经化成了一道道美味:回头还能做个小炒鸡杂,加点儿酱姜,酸辣脆嫩,可好吃了。
宋人的酱姜味儿吃起来好似泡椒,很是美味。
想?着想?着都有点饿了,沈渺对着一地乌糟全不在乎,甚至还咽了口唾沫。
洗完之后,顺带把鸡腰子掏了,然后她?满手?鸡血一抬头,顾屠苏呆呆地看着她?,后背却贴着墙根,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对门。
她?耸耸肩,继续砰砰砰地剁鸡,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干净了。
扫干净满地血水,进屋拿镜子一照,才发现今日老马失蹄,这脸上、衣襟都带着血点子。
她?讪讪地洗了干净,这副模样好似是有点可怕哈。
不过这算什么,哪个厨子不是这样过来的?这都是基本功!凭谁在饭馆后厨里杀了十几年的鸡鸭鱼牛羊猪兔牛蛙生蚝大鹅……
这心都与手?中的刀一样冷了。
鸡是前一晚杀的,汤是清晨便下锅熬的。沈渺习惯了赶早市,照常天不亮便起来,先将鸡肉与姜片一块儿炒出?香气,便可以直接加入沸水炖上一会儿,野栗子也?是买鸡时顺带买的栗子易储存,这是去年冬天农人们收下来的栗子,用麦秸覆盖在雪地里藏了一冬,开春了再挑出?来卖。
沈渺买得正巧,那挑着扁担进城来卖栗子的农人说,他卖完今儿最后一担,便再也?没有了,要明年才能吃上了。
被雪冬藏的栗子因?半脱水会显得像个硬邦邦的小石头,但只?要遇上汤水,便会瞬时焕然新生,比新鲜的栗子还要糯甜三?分。这样的野栗子耐熬,尤其?与鸡汤同煨,堪称绝配。
沈渺一掀开那锅盖,便香气氤氲,满屋子飘香。
一闻到味儿,正在院子里追济哥儿打闹非要也?捏回来的湘姐儿和她?身后不明所以也?跟着追的小狗儿,几乎同时跑了进来。
湘姐儿扒拉着灶台,踮着脚便往锅里看。
豆大文火仔细熬了一日的鸡汤像琥珀一般,清而不浊,金黄的油星微泛,在灶火下泛着一点点白?,光润诱人。
板栗沉于汤底,已经熬得绽裂,栗肉金黄,被阿姊一勺勺舀了出?来。
湘姐儿站在灶台边便迫不及待开始喝汤了。
她?对着碗吹了又吹,急得不行?。一边的阿姊拿大陶瓮将汤都盛了出?来,剩下的熬得脱了肉的鸡架子、碎肉渣和汤都拌了饭,也?给小狗和雷霆做了一顿丰盛的狗食,等等温了再拿去给它们吃。
等到汤终于能入口了,湘姐儿喝得浑身发热,人都飘飘然了。这鸡肉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