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做母亲的年轻妇人顿时决定不再多吃了,她连忙将剩下的好?兆头炊饼塞进了儿子的烤篮里,急匆匆赶着要进去赴考。
当然?也有谨慎的,自家带了吃食,嘱咐孩子不许吃外头的东西。但大多尝过了都忍不住买毕竟除了好?兆头,个中滋味才是留下食客的真实缘由。
沈大伯的驴车出现在沈渺的小摊儿面前时,沈渺正热火朝天给人包饼,一抬头,便看到了趾高气扬的伯娘丁氏与沈大伯,还有才几日?不见,便又胖了一大圈的海哥儿。
海哥儿睡眼惺忪,眼皮微肿,仿佛是刚从床榻上?揪起来的,圆胖的身子被裹在一件喜庆的绣着排鹤上?云霄的绯红绸缎衫子里,好?似个发?酵过头的老面馒头。
他们?住在外城,离辟雍书院比沈渺近得多,反倒到得晚,一下车便急匆匆要赶着进去,瞥见了沈渺也没打招呼,直到将海哥儿送进了书院大门,这才折返回来。丁氏居高临下瞥了眼沈渺筐里已?经少了一大半的炊饼,很勉强似的道:“来两?个。”
沈渺抬眼,没看丁氏,反倒对沈大伯笑道:“大伯,两?个二十四?文。”
丁氏横眉:“自家亲戚,你竟还要收银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侄女儿挣些辛苦钱不容易,伯娘不说接济些,还要占小辈的便宜不成?大伯,您给评评理?啊!您也知道的,我爹娘走之前把我们仨都托付给您了,我也知晓不能?总是给您添麻烦,但我家都烧成什么样了,这些日?子为了修房子,把我的嫁妆积蓄都全填进去了不说,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您看……”
“打住打住。”丁氏瞥见周围人纷纷飘来的眼神,急忙打断了沈渺的诉苦,从袖袋里算出二十四?文来,重重地拍到了沈渺面前,“可拿去吧!”
沈渺有些遗憾地包好了两个欧包递过去,丁氏好?生精明,这苦肉计都还没使?出来便被她识破了。否则沈大伯这好?面子的性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少说也能?从他腰上缠的钱里掏一两贯出来。
丁氏接了那两?个还温热的炊饼,连忙扯着沈大伯走了,还皮笑肉不笑:“咱们?去那头歇一歇等海哥儿吧,那便不耽搁大侄女?儿做生意?了。”
沈渺笑容依旧,挥挥手:“慢走。”
结果没过一会儿,沈大伯竟然?又回来了,用?一种十分诧异的眼神瞅着沈渺,难以置信地擦了擦还沾着面包碎屑的嘴角:“大姐儿,这些炊饼都是你做的?”
沈渺理?所当然?:“自然?。”
沈大伯再次瞪圆了眼:“你打哪儿学来的手艺?在金陵学的?别以为大伯不知晓,你爹只想着要让你享清福,却没有教给你一点家传手艺!”
“是啊,金陵学的。”沈渺脸不红心不跳,笑吟吟地回复道,“大伯为何这般吃惊?我爹当然?没教我,这些炊饼、馒头连他也不会,满汴京你找不出第?二家会做的,当然?都是我自个琢磨的。”
沈大伯回想那炊饼的滋味,也不得不承认沈渺说得对。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上?下打量着沈渺,喃喃道:“没想到,咱们?沈家竟然?是你最有天分。”
当年沈家祖父也是以一笼炊饼起家,慢慢挣下着许多家业来,但沈大伯醉心文途,没有学会沈祖父的手艺,因此?这门家传的手艺便传给了弟弟沈二。
但沈二做饼的手艺虽好?,却也是依葫芦画瓢,并不会推陈出新,比不上?沈家祖父从炊饼到汤饼又到馒头包子面点样样都好?。
最可惜的是,沈二这手艺还没来及往下传,便已?横死街头。
沈渺身姿纤细,眉眼柔婉,站在这花开了满枝的海棠树下,若是忽略她腰间别的那把银光凛凛的大菜刀,还真是美人如画窈窕姿。
沈大伯望着她,此?刻竟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