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九哥儿真不像士族出身,是个妙人。
之?后谢祁便没有再多言,只是将方才从中择选出了三本书递给?了济哥儿:“你先读这三本,若真能用心?读下来?,下月的夏考应当?没有问题。上头的小字都是我自个的体悟与注解,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沈济接了过来?,书册上还带着谢祁的手温,微微的暖意却?如星火燎原般烧进了他的心?底,也燃起了他的斗志与希望。在阿姊回来?之?前,他听过太多的贬低与鄙夷,李婶娘说他考不上国子学;同?窗们说他痴心?妄想;刘夫子说他不配为读书人;伯娘说他也就是个账房的料子。
他的笔总是写秃了也不舍得换,不舍得浪费纸,大多时候都用树枝在地上书写。
可今日?却?有人说,你只要用心?读了,便没问题的。
他眼底有些发酸,一时竟说不出讨巧的话,于是只能郑重地站起身来?,冲谢祁深深一揖到底,朗声道:“多谢九哥儿指点!我一定会?用心?读书,也会?好好爱惜这三本书,绝不损坏。”
谢祁却?仿佛料到他会?行大礼一般,在沈济弯腰的那一瞬便伸手托住了他的臂弯:“不必爱惜,书之?所以为书,便是用来?读的,又不是要供在神台上。”
沈渺听得忍不住笑。嗯,这话也很对她胃口。
谢祁又将带来?的一篮子几乎崭新的笔墨纸砚也递给?了他:“都是我惯用的纸笔,虽不是那等名贵的薛涛笺、潼湖笔,却?还算顺手,拿着,日?后……”
沈济根本不敢接,还是砚书哎呦了一声,夺过来?直接塞在了他怀里?。
“你再不拿着,九哥儿手都酸了!”
沈济红了脸,抱着一堆东西不知所措,只能拿眼神看沈渺。
沈渺烦恼地咬了咬下唇,这人情要怎么还才好呀?
一盒蛋黄酥,好似又显得太轻了。
谢祁却?似乎知晓她所思所想一般,转头对沈渺笑道:“一切都不必多言,这对我而言,这只是极小的事?,实在不足挂齿。沈娘子与沈哥儿皆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觉着心?下不安,或是思虑报答。我做这些事?,也并非恳求报偿才做的。我活在这世上,也受过不少人帮衬才活下来?,便是那日?在舟船上,也多亏了沈娘子一碗热汤饼下肚,才暖了我们好几日?装满了干饼的肚子。所以沈娘子安心?受着,沈哥儿也安心?读书。”
沈渺听着有些奇怪,什么叫受人帮衬才活下来??但没容她多想,谢祁已经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沈济的肩头:
“日?后,辟雍书院见?。”
谢祁这话说得很轻,却?令沈济备受震动与鼓舞,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话刚说完,外头便又来?了个十?三、四岁、模样更?清秀的僮仆,他跑得头上的巾帽都散了,扶着门框直喘气:“九哥儿,你怎么来?了这儿,叫奴好找……”
砚书回头“咦”了一声:“秋毫?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你将九哥儿诓这儿来?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找!先不说这些了,郎君正找九哥儿呢,说是又要套车出门去?,御史台中丞大人在金明池畔的东风楼设了个极为风雅的雨中流水宴,相邀郎君前往呢。”
砚书望向外头的倾盆大雨,用手指着,难以置信地道:“这样的天,还雨中流水宴?那位大人怎么不取个名儿叫落汤鸡宴?郎君也真是的,自个去?便罢了,还总要带上九哥儿……”
秋毫总算喘匀了气儿,摆摆手:“说这些也无用,郎君催得急,我已多备好了几身衣裳,又命周二另套了一辆稳当?些的高车,想来?勉强够用了……九哥儿,走吧。”
谢祁也只得无奈地暗叹一声,但转过身来?与沈渺等人道别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