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也?松开眉头?笑了出来,下车先?谢了白老三,又转身对?阿桃赞道:“好阿桃,你这样厉害,下月你定又能拿双倍工钱了!”
“谢娘子?!回头?娘子?有?事?尽管出去,铺子?自有?阿桃守着呢!”阿桃脸喜悦得?红扑扑的,她也?美?呢,她也?没什?么烦恼,一心努力挣钱,便能早一日将阿娘赎买回来了。
谢祁怔怔地看着沈娘子?与阿桃的笑容,阿桃的身世,他也?听沈娘子?说过,此时?便更有?触动。
舅舅曾教导他,为人当作坚直的松柏,做个“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之人。他念着这句话,心里慢慢生出了一点坚决与凄凉:既然?世家大族已如大厦将倾,与其这般软刀子?割肉,一刀刀凌迟,不如让他们果断些,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何?况,谢祁担忧的是,士族背地里这些伎俩官家真不知道么?还是刻意留着不发,是为清算积攒罪证么?再想到今年仓促增科取士,便有?些令人胆寒了。
清田、增科、激起士族不满、悬而不落的铡刀……谢祁脑中好似瞬间有?闪电掠过。
他好像猜到官家要?做什?么了!
郭家有?这样阴暗之事?,谢家难道没有?吗?冯家没有?吗?谢祁细细思量了起来,即便谢家家风严正,但家族大了,总会有?些瞧不见的地方,滋生些不好的事?。与其等待官家挥刀,不如先?自家揭发自家的那些不法事?,先?自断一臂,肃清家中蠹虫再说其他……
“九哥儿?九哥儿?”
谢祁猛地回过神来,便将沈娘子?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呢。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正好鸭汤还有?,切些豕里脊来,晚食便吃砂锅米索如何??”
谢祁魂不守舍地喃喃道:“好…好……”
沈渺见他答应,便准备回后院去准备食材,说是砂锅米索,其实她想吃的是过桥米线!切薄薄的猪里脊,再配上韭菜、豆芽、木耳等蔬菜,依次用?热烫的高汤烫熟,可香了。
没合适的地,暂时?买不成也?没法子?,回头?再细细寻摸呗,或是找药罗葛也?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总会有?办法的嘛!沈渺想了一路了,便也?看得?开,如今已满脑子?都是嗦粉的快乐。
谁知她兴冲冲一转身,手臂却被谢祁一把抓住。
她吃惊万分地转过头?来,低头?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臂,心怦怦跳,却忽然?听头?顶上传来谢祁分外严肃正经的声音:“沈娘子?,多谢你了。”
沈渺一脸疑惑:“什?么?”
谢祁已经放开手,冲她深深一揖:“沈娘子?,我……我今日不吃米索了,我有?急事?要?赶去春庄一趟,先?走了……”沈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喊了砚书,让他快去租一辆马来。
砚书垮了脸往外走,委屈:九哥儿不想吃,他想吃米索啊!
没一会儿,砚书便不情不愿地领着个车夫,套了辆车来,还委屈地瞅着沈渺。
沈渺摊了摊手,砚书更快哭了。
谢祁登车前,还回头?交代了沈渺一句:“沈娘子?想买地,不要?着急,或是下月再买……”他露出一个有?些苦涩又有?些奇怪的笑容,“恐怕过不了几日,便有?不少又好又便宜的土地在典卖了。”
沈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缘故?土地还能凭空变出来?还是又好又便宜的,天上掉馅饼也?不敢这样掉呢。
可谢祁没有?再多解释,说完,便带着不断回头?、万分不舍的砚书,急匆匆地赶车走了。
风中好似还飘来了砚书生离死别般的声音:“米索……”
可怜的砚书,回头?他来了得?空再给他做一回吧。沈渺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