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第一次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甘。

论容貌,她与姜初霁平分秋色。那个姜初霁虽清丽动人,可她的婉约柔美亦毫不逊色。

论出身,看似旗鼓相当,可她自幼在林府被爹爹和娘亲视若珍宝,而姜初霁五岁便被生父送去寺庙,显然根本不得相府重视。

若论才学,她自小饱览群书,在爹娘的精心教导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姜初霁长于寺庙无人教导,除了会作几首诗,能有多少学识。

再论家族对太子的助力,她早从父亲口中得知,姜初霁之父姜炳荣平庸无能,全靠忠远侯府扶持,方得坐享右相国之位,实则丞相大权皆握于左相国胡川之手,且胡川无女。反观她的父亲,手握实权,深获陛下信任。

如此种种,她究竟哪点不如那个姜初霁?

这般想着,林婉清心中的委屈与不甘愈发汹涌,掌心的手帕绞得更紧,嘴唇也几乎咬出印来。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开口道:“婉儿是真心爱慕殿下的,可若是殿下心中只有那位姜二小姐,婉儿也不愿让殿下难做。”

“今天晚上,我便让爹爹安排人送我入宫,去见皇后娘娘。”

听到这番话,萧乾那冰冷的面容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只见林婉清姿态谦卑柔顺,宛如一株在寒风中摇曳的弱柳,说这话时,眼眶已隐隐泛红,却低下了头,不愿让他瞧见那眼中的泪光。

萧乾心里很清楚,林婉清也是无辜的。赐婚的旨意是父皇下的,她和自已一样都是身不由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今日过来说的做的,也的确冷血无情。

但仍旧面无表情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补偿,现在就可以和我说。”

林婉清听闻此言,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究还是决了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又连忙擦掉,像是不想让萧乾看到自已的狼狈模样,轻轻摇头:“婉儿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开心。”

萧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林婉清缓缓抬起头来。

眼中的无助渐渐染上了一层凉意。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那已被绞得不成样子的手帕,只听撕拉一声,手帕竟被生生扯坏。

相府。

姜砚川今日特意腾出一整天的时间,亲自送姜凌翊去了京城声名赫赫的青岩书院。

青岩书院历史悠久,汇聚了各方名师大儒,培养出的学子在朝堂文坛皆有不凡建树,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也是姜砚川一心期望弟弟能有所进益的地方。

他全程盯着姜凌翊念完书,又做完了夫子安排的功课,确认弟弟今日学有所得,才带着他打道回府。

一路上,姜砚川看了眼身旁的姜凌翊。

从前些日子开始,自已这弟弟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桀骜劲儿。

平日里他最抵触念书,每次被送去书院都得闹腾一番。可今日被他强行送去,却异常安静,乖顺得如同换了个人。

两人刚一回府,姜砚川便问府上下人,二小姐回府了没有。却听下人道:“二小姐回是回来了,但小的见二小姐是拄着个木棍一瘸一拐回来的。瞧二小姐的样子,也像是身子不大舒服。”

听闻此言,姜砚川猛吸口气,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他刚欲开口细问,身旁原本毫无神采、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姜凌翊却猛然抬起头。

一把过来揪住那下人的衣领,急切问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会一瘸一拐回来?受伤了?看着身子不舒服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