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界上有着最差三人组,那他们那些年一定能当选头筹,一个是被丈夫抛弃的乡下女人,她漂亮,聋哑,发不出声音,一个是捡来的拖油瓶,眼睛还盲了,周应川作为唯一的健全人,他自小就承担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可现在,唯一能给他们遮蔽些风雨的母亲也死了,举步维艰的生活再也撑不起两个年幼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对与错的探究。

那时周应川的营养不良大抵比许塘还要严重的多,消瘦的少年背着他,许塘能清楚地数清他脖颈到脊背的每一根骨骼。不过这些记忆很遥远了,遥远到那句许塘再也不愿回想的话,也成了记忆中周应川对他说过最狠的一句话。

后来许塘不再打架,他与过去那些凶狠的模样相去甚远,甚至判若两人。

但许塘不在乎,他真的不在乎,周应川希望他忘却那些不好的过去,他便忘了,不管怎么样,周应川再也没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了。

机场的佟杭云看周应川的脸色不对,就说送他去,车在夜晚的道路上一路飞驰,到了电话里说的派出所门口,周应川匆匆下了车,连车门都没关。

“您好…!同志,我弟弟叫许塘,他是个盲人,他现在在哪儿?刚才有警察给我打电话…”

警察就是负责登记的,一听就知道他是刚才那个盲人留电话通知的家人,就带着他去了,

坐在长凳上的许塘这时已经从悲伤的情绪当中抽离了,毕竟过去令他悲伤的打已经挨了,如何能让一会儿的自己“不悲伤”,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瞧,其实他身上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周应川的影子…

许塘吸了下鼻子,用胳膊碰了下左边的孙鸣:“小孙哥,一会儿我哥来了,警察肯定跟他说怎么回事,你就说是你的打火机不小心掉炉子里了,行吗?”孙鸣犹豫一下,说:“行。”

“谢谢小孙哥…韩明,一会儿你就说是你点烟花炸的他们,行吗?”

韩明说:“凭什么我是点烟花的那个?”

“小孙哥干不出那事。”

“………”韩明骂了一声:“靠…行吧。”

许塘安排完了,就在问韩明时间,他低着头,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周应川到了,警察果然在和他说着打架的经过。

“那帮小混混我们先带去医院,你们这边没人受伤,就不验伤了,那些人我们会按条例拘留的…”

周应川都没听仔细,他在走廊里一眼看见许塘的发顶,就喊了许塘的名字。

派出所里不停地有人走动有人讲话,但他的声音在许塘的世界里是区别于任何人的,许塘一下子抬起头,那一刻,心里等待的忐忑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思念。

“周应川!”

周应川快步走向他,看着从头到脚全须全尾站着的许塘,他一把将许塘抱在怀里,一路上紧张到苍白的脸色才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没事就好…,乖,受伤了吗?”

一旁的警察说:“没有,我们刚才问了,他们三个没有受伤,你一会儿去旁边找我签字就行了,还有你弟弟的手表要领…”

警察走了,许塘摇摇头,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从周应川的拥抱中伸出手,搂上了面前男人的脖子:“周应川,你想我了吗?”

明明他刚才想了那么多,打了那么多腹稿,可等他真的感受到出差回来的周应川的体温,一切都消散了,只剩下汹涌的想念。

他贴着周应川的耳朵说话,后面的佟杭云看的眼皮一跳。

兄弟之间,其实抱一下也正常,但像他们这样自然而然去搂脖子、还难舍难分的…还是挺少见的…

“周哥,对不起,我没照顾好许塘,那个打火机是我不小心掉在炉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