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天子弯下腰,手指落在赵嫣尖俏的下巴轻轻摩挲。

入手的皮肤触感柔软,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绯热温度。

灯火点进赵嫣一双张扬漂亮的眼睛,纤细的脖颈上有青色的血脉跳跃。

青花绛袍上金色的纹路与天子明黄龙袍纠缠一处,呼吸间带着微不可查的药香,像幽寂的云苓。

勾人撕裂精美繁复的外裳,去嗅内里鲜嫩的滋味。

楚钰眼中痴迷的神色渐渐被涌动的沉流覆灭,用听不出来情感的声音道,“赵长宁,他们都在逼我。”

火光中赵嫣抬起眼,眼中不见波澜。

“陛下待如何?”

楚钰对视赵嫣的眼睛,“连你也在逼我。”

赵嫣笑了起来。

他留在宫中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如今已知母亲命丧何人之手,又何必在此虚以委蛇?

楚钰道,“赵长宁,你是故意被皇后的人发现的,你早已料到了今后的局面,让朕猜猜,你是想洗清自己的冤屈,还是想逼朕放你回西北?赵长宁,我本以为依你的性子是绝不会走回头路的,你就那么喜欢楚钦?”

赵嫣道,“我不想洗清自己的冤屈,也不会去西北。”

洗清自己的冤屈他早已不奢望。

如今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已经经不起任何风浪。

至于西北也不会再回去。

楚钰心脏猛地颤动,松开了钳制赵嫣下巴的手指。

“赵长宁,你在自寻死路!”

赵嫣站了起来,声音低哑,“陛下圣明。”

楚钰将赵嫣迫至榻侧,握紧了拳头,“赵长宁!”

赵嫣靠近楚钰,一字一句道,“陛下,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安排下。”

楚钰将赵嫣扑倒,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赵长宁一一朕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朕身上的寒疾与你有关?”

赵嫣冷漠地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

在岭南的时候,刘燕卿曾经说过。

丹砂乃性温之药炼制而成。

因此解方中包含的数味药材均是阴寒之物。

以寒克温虽能与赵嫣体内丹砂中和,而被寻常人服用则容易引发寒疾,寒疾无解,终年不愈。

这一年楚钰食宿在旧宫中,从赵嫣知道了母亲的死因之后,赵嫣饮剩残存少数的药汁都会倒入楚钰的膳食。

多味药材经中和碾磨熬煮后已不是毒,是以朱旻盛的银针从未测出过。

赵嫣不想让楚钰死。

也不想让他活。

赵嫣想让楚钰一辈子不人不鬼地做皇权下的傀儡,维护这风雨飘摇的世道。

楚钰终于明白。

赵长宁即便是在自寻死路,也要把伤过他的人一道带进地狱。

而能让赵嫣有这样的举动,只能说赵嫣已经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

一切已无法挽回。

楚钰手指按住赵嫣的肩膀,牙齿锋利地撕咬上去,像一只负伤的兽。他伤到了赵嫣,赵嫣咬住牙齿不肯说话,楚钰嗅着身下的人肩头的腥气道,“赵长宁,你知道先帝为什么杀了你的母亲?”

第二百一十章

一盏昏灯于暗影中摇曳,窗外碎雪被呼啸的风裹携。

楚钰的声音恍似鬼魅。

“先帝要斩断你与崔家的最后一丝联系。”

赵嫣身子猛地一颤,怔怔良久,终于止不住惨笑出声。

原来竟是这样可笑的原因。

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母亲枉送性命。

帝王心术,果然远非寻常人可比。

圣祖皇帝当真是圣明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