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崤真正的容貌之前,在记忆被唤醒之前,他与寻常孩童一样在国公府长大。
纵然隔着礼仪规矩,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况且他可是浮泽,他的心比谁都要软。
“想,但……我不会。”世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低低的,“之后需要做的,我都不会。”
“那可如何是好?”时崤问他。
世子快被逼哭了。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低着头嘴巴瘪了又瘪,好一会儿,才将眼泪忍回去,怯怯抬眼看时崤:“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于是时崤再也没有办法不对他心软。
这是他第二次向浮泽下跪,膝盖着地,像最忠臣的下属,托付出他的承诺:
“能为世子效力,是我的荣幸。”他低头,额头轻轻在世子膝上碰了一下,大抵是个简化的膜拜礼,“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做一切事情。”
世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时崤跪地的一刹那,他恍惚看见了另一个画面,也是跪着的时崤,但那人脸上却挂着充满掌控欲的笑,与如今没有半点相似。
他记忆不全,呆呆地盯着时崤看了许久,都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
时崤由下而上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直勾勾的爱意:“其实我们之间,阿浮才是掌权者,是我的主人。”
“阿浮可以尽管命令我,使唤我。”他的原身高大,却心甘情愿地跪在小小的浮泽脚下,抓着浮泽沾了泥与血的赤足踩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靠近我,接受我。”
七十
世子很快见到了新君。
那是在新君回宫的銮舆里,新君掀帘上车,见到世子明显讶异,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反而如常坐下,等到车轮轱辘轱辘地滚起来,才笑着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孩,从国公府里逃出来的?”
约莫二十八九岁,是个年轻男人。
世子抬头看向身边的天子,向对方展示国公爷的遗物:“是,我是先帝封赏的国公府世子……”
时崤不在身边,他是有些紧张的。但时间不多,只能硬着头皮争取,亮出世子的身份后,便直接将来意也和盘托出,少年人的嗓音带着哽咽,从国公府的降意说到灭门的冤情:“此番冒昧求见,是为请求皇上为国公府满门忠烈平反。”
新君侧着头听完,没有质疑,也没有怒气,只是告诉世子:“朕急着招安国公爷等,本正是因为知道丞相等人心怀鬼胎,未想使你遭遇灭门之罪,朕深表歉意,但朕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