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畏寒,傅明华伸手来一摸,崔贵妃便紧紧捉住了她的手:“不要担忧,睡前清容会送来铜婆子的。”这已经是老毛病了,她原本没有这个问题,只是这些年来担惊受怕,又曾伤身,便落了个‘阳虚’畏寒的底子下来,外头看着好好的,内里却在服药调养。
傅明华点了点头,仍为她掖了掖被子,崔贵妃也十分受用,笑着说道:“不过有没有体面,可不是窦家受没受赏赐便能比较出来的。”燕信至今在朝中也不过是任个刑部之下的司门侍郎,年纪不小了,因为功绩不显,至今未曾封王。
崔贵妃打了个哈欠:
“那窦氏与你相比,也是差得多了,不说模样聪慧,她都不如你,就连气度规矩,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不大看得起窦氏,虽说窦氏的母亲出身兰陵萧氏,但萧氏与崔氏都乃士族,萧氏却差了崔氏不止一点半点儿。
窦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崔贵妃便觉得有些骄傲,说话间对窦氏十分不屑的模样,也对容妃的目光颇有几分鄙夷的意思。
说了一阵话,外头大宫女清容果然抱了滚烫的铜炉进来,放进崔贵妃床榻中,两人才渐渐睡着了。
第二日傅明华陪着崔贵妃用了早膳才离宫,回了府中,留在府里的银疏便向她回话,说是卫国公府世子夫人苏氏有喜了。
昨夜里卫国公府的人打发了消息前来报喜,因苏氏与傅明华关系较好,银疏说了这话,傅明华就问:“那礼单可拟了?”
银疏就应了一声:“昨夜里碧云姐姐已经定了布匹药材等,一些贵重的物件碧云姐姐说还是得您来拿主意。”
她说话功夫间,将早就准备好的单子取了出来,交到傅明华手上。
碧云办事向来稳妥,傅明华又让人取了一对玉葫芦吊坠装上,再添了一尊绣了石榴花的屏风,银疏心里记了下来,才退出去了。
燕信的婚事定在九月二十一,是太常寺以龟卜之仪,推算多时才算出来的。
占卜了吉凶,避开周堂不详日,又要避开两人生辰月份、及月份与日期相同日,讲究颇多。
窦氏与燕信其实年岁也是不小了,窦氏今年已经十七,之所以婚事拖到如今,实在是去年卜算出来的好日子乃是闰月,十分不吉。
容妃又一心求个好采头,所以将婚事拖到了如今,将窦氏的年纪都拖大了。
傅明华早早便起了身,虽与容妃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但面上众人仍是笑成一团。
四皇子尚未封王,成婚规格自然是有所限制的,哪怕容妃得宠,央了嘉安帝,使他破例,却依旧名不正言不顺的。
今日的四皇子府热闹非凡,傅明华来时,府中已经有些容氏族人来了。
容大夫人也在其中,被一堆妇人围在其中,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但也看得出来瘦了不少。
她在看到傅明华时,浑身哆嗦,脸颊肌肉都在颤抖,眼中露出深深的怨恨之色。
傅明华捏了帕掩了鼻,垂眸望着自己的袖口,容大夫人的嫡长子容顾君死在了幽州,想必是将这笔账算到了燕追头上。
韩氏的目光如淬了毒,她瘦了之后显得颧骨很高,神色阴沉望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放了以帕子捂唇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当即韩氏的脸色便更阴沉,一面推开坐在她面前的高辅阳儿媳姜氏,站起身要朝傅明华走来。
碧云看到韩氏眼中的怨毒之色,忙要上前,傅明华借着放下手臂的动作,伸了一些出来,将她拦住。
“王妃……”碧云有些焦急的唤,容大夫人一看便知道来者不善。
她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死于幽州之乱中,从容大夫人韩氏此时的神情来看,分明就有将儿子之死迁怒于傅明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