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没听清沈青后一句的呢喃低语,只是从他捏着灯的泛白指节里感觉出些许被压抑的东西,默叹一声, 转身走进了仵雨溪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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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夜门第三次被人推开,仵雨溪神色依旧从容,只是脸庞比之前要透明苍白了不少。
他抬眼看向沈凉,淡笑了一声:“怎么你亲自过来了?”
“别人我不放心。”沈凉把黑玉断续膏放在仵雨溪的手心,目光落在他腰侧上。
雪白的皮肉被划拉来一道拉长外翻的伤口,分外狰狞,血液在衣物晕开,更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褥子表面。
这对仵雨溪来说并不是轻伤。
“需要做的这么狠吗?”沈凉问。
仵雨溪由于失血泛白的嘴唇轻轻勾了一下:“不这样给我一个教训,他怎么会放心?”
在进了这座大皇子府前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完完整整、彻头彻尾地离开,沈青是一柄很好的刀,足以让人眼红到做出一些行动去拉拢他。
只是他没想到大皇子没在路上动手,竟然大胆到进了皇子府才对他下手。
沈青是他故意支开的,不露出点破绽,还真没办法往下进行他的计划。
黑玉断续膏的药效很好,仵雨溪用指腹抹开后便觉得火辣辣的伤口疼痛感稍缓了些,思绪越发清晰。
“大皇子不过是想把锅赖在三皇子身上,不但我会遇袭,在殿中直接出言嘲讽的四皇子更是如此,我让阿青去看看,也是想知道大皇子会做到哪一步。”
监守自盗这一手被大皇子玩的炉火纯青,固然他会出面自责自己监管不力没看好弟弟的安全,却也能把这盆脏水泼在三皇子身上。
如果残害手足和睚眦必报的名声经有心人推波助澜一下,三皇子本就不多的民心会更加岌岌可危。
他伤的越重,三皇子的名声越差,而且这一手也算是彻底摸清他这个嫡子到底有没有隐患,是不是除了沈青外便再无倚靠。
仵雨溪和沈凉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就差不多了。
仵雨溪换药时沈凉就自觉地转过了身,听着仵雨溪带着些温软的嗓音冷静分析,心里再次默叹了一声。
他的目光在黯淡烛光的青铜烛台上停留,想着和他擦肩的沈青又道:“你这么瞒着阿青……”
“只是今晚。”仵雨溪像是知道沈凉会问这个问题般,很快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今晚就知道,他是个变数。明天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他听,所有的。”
沈凉听着仵雨溪忽然急促的语气,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小溪,你知道吗?你每次撒谎的时候语速都会很快。”
仵雨溪勾起的嘴角扯平成了一条直线,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响起。
沈凉转过身,见仵雨溪翻身下了床,把沾了血的褥子团吧团吧塞进了他的怀里:“找个地方处理了,一刻钟内找到新的被褥给我换上,要一样的。”
仵雨溪动作轻巧,他迎上那人的刀时仔细算过角度,这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未扎到要害,对行动无碍。
仵雨溪转移话题的方式过于生硬,但换被褥也只是为了瞒住沈青而已。
但这有什么必要吗?
沈凉想起屋外不知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的沈青,刚准备开口给仵雨溪提醒,又立马被点名。
“再帮我找身裘衣吧,快去快回。”
沈凉:……算了,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沈凉应了一声,跨出了门,门外果然早就没了沈青的踪影。
情理之中。
沈凉没有刻意去探沈青是往哪个方向去了,而是捧着被褥往隔壁不远的小院走去大皇子府的东西都相似,要找到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