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棂,斜斜打在堆积如山的案牍上。

傅简堂手里轻摇着一柄玉骨折扇,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听说了吗?”

“南洲国那位金尊玉贵的殿下,已经入了咱们大恒国境了。”

傅简堂扇子轻点桌面,压低了些嗓音。

“随行护送的,是秦家军副将。”

“啧。”他咂摸了一下嘴。

“听说那位殿下,安静得很。”

“几乎不露面,便见了人,嘴巴也跟蚌壳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沈晏头也未抬。

修长的手指捻起朱笔,在手中的折子上迅速落下批注。

笔锋沉稳。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恐怕,明面上这位,是摆出来给人看的。”

沈晏终于放下笔,将折子合上,丢在一旁。

眸色深沉,不见底。

“真的那位,估摸着已经换了模样,混进来了。”

傅简堂“嘿”了一声。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你怎么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沈晏终于抬眼,淡淡瞥了他一下。

复又垂眸,伸手去取下一本卷宗。

傅简堂也不在意沈晏这幅冷淡模样,早就习惯了。

“放心。”

“我已经飞书传讯去沿路官府。”

“让他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多留意着点儿。”

傅简堂挑了挑眉,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

沈晏却像是没听见。

他搁下卷宗,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

那光线,晃得有些刺眼。

“秦家那位老太君,”他忽然开口,“可知去向?”

傅简堂一愣:“秦老太君?”

“不是一直在白马寺礼佛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晏没说话。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一下,又一下。

白马寺。

秦老太君前些时日确实在那儿。

可他派去的人回报,佛诞日后老太君便离开了。

他也曾往秦府递过拜帖。

秦府的人,只说老太君出府游玩,何时归,却是不知。

自打从凌家那个破旧的小院回来。

他心里就一直盘桓着一件事。

凌曦的身份。

满京城里。

除了高高在上的祁氏皇族。

能有那般风骨气度的世家……

便只剩下,四大世族,与世代将门的秦家。

四大世族中,沈家已位列在前,余下三家……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