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到太阳升起,来往的人多起来,她才起身,裹着外衣回到家。
却看到他站在那里,抱着一捧鲜红的玫瑰。
舒茉的呼吸和血液瞬间被冻结,他的到来让她的大脑顿时宕机,所有回忆纷至沓来,最后成了一条死亡的白线。舒茉只是呆呆看他一眼,然后像是没见到他一般,绕过他,打开门。
沈秋白跟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
她看向他,轻呵一声,因为他看起来太糟糕了,胡子邋遢,脸色也不好,他的眼里,她恐怕更可怕,因为她靠近时,他才认出她是谁,然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
舒茉问:“你回来做什么?”
沈秋白叹气,向她递出鲜花。
看吧,依旧保持着他不承认、不挽回的风度,再说,他并没有什么错,现在他拉下面子回来找她,她该顺阶而下。
她却冷嘲热讽,像个刺猬:“好玩吗?用玫瑰收买…我那样求你,你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秋白张张口,却不发一言。
“你想挽回这段关系?好啊,那你也跪下,跪下求我!”舒茉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会吗?”
他凝望着她,眉头微皱,舒茉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他多有自尊,她算什么,要给她下跪?即便她向他俯首称臣,也是喜欢,是习惯…她就是这样,喜欢在他之下,被他笼罩,那样安全。
过了片刻,沈秋白动了,他矮下身子,跪在她面前,轻轻抬了抬手臂,像是在说,看吧,如你所愿。
舒茉却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她错愕地后退两步,权利颠倒错乱,造成了晕车一般的眩晕和恶心,她迅速别开眼睛,夺门而出。
在风中奔逃,舒茉不知道自己想要逃离什么,譬如刚才的画面,譬如他到来的事实,他回来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要像以前那样痛苦,原谅他又有什么用?回到过去的关系,她不想再欺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想欺骗他自己又多优秀。他凭什么向她顺从?一直顺从,顺从到没有底线,为什么?大脑太乱,一边是自我厌恶,一边是错位的情感。
不想见他,不想。
等舒茉冷静下来,回到房间,就看到沈秋白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她的狗。小狗正用脑袋顶他,他用手拉起西裤,上面一层白色的狗毛。
她站在门口,背对着镜面,远远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舒茉哑着嗓子,哽咽问他,“你想怎么样?”
他沉默着,像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一开始只是进食困难,现在他又得了失语症?沈秋白即便是哑巴了,和他不哑巴又有什么区别?所有的问题都用“嗯”来回答,要么就不说话。
他到底想要什么?她又想要什么?现在两个破碎的灵魂面对面,彼此都是最凄惨的模样,她始终提不起一点兴趣,只有颓废、堕落和自暴自弃,驱使她张开口。
最后一项提议,听他的回答。
“既然我们都没办法好好生活,就一起去死吧。”舒茉轻轻说,“我们一起死,好吗?”
他们共同渴望的,舒适而梦幻的生活,她的童话王国,只有死才能抵达永恒。她不知道该怎么实现相爱相守的幸福结局,她知道沈秋白是爱她的,却因为她的自厌一次次否定,她清楚他想要的,不过是在她这里安静一会儿,再去面对那些洪水猛兽。他是要的最少的那个,而她要得太多。
现在她破损到已经无法承担安慰他的任务,他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唯有死,唯有死,她知道他在考虑死,她也一样。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虚浮,一样的云雾,今日死,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不如一起去死。
埋在心里,那样避讳的东西,就这么说出来了。她需要一个人应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