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扒出陆居中耶诞市集开场致词的那条红围巾，在下台后立刻挂到他脖子上面，以及当天他们一起挤在狭小的摊位里堆姜饼屋时脸凑到一块、像要亲上去的特殊角度的抓拍，还有两人并肩站在义卖摊位前挑选衣服，特意放大他手里拿着裙子的侧写。

这个措辞相对保守的帖子显然只是个引子，招引评论的人越来越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的帖子登上热榜。

“＃学生会主席作风不端，深夜幽会擦边女主播”附上魏沃平台的个人介面和清一色不堪入目的女装短视频截图，专挑他白眼上翻、瞇眼吐舌富有性暗示意味的恶意定格。

“＃学生会主席包养小网红炫富”附图是魏沃脚上穿着陆居中第一次见他借他穿的那双球鞋，帖子扒出商品页面的价格，魏沃才知道那双鞋竟然那么贵，不是他想象得出的运动大牌，而是奢侈品级别的高端名牌。

“＃学生会主席公器私用，将办公室打造成接受招待的淫窟”有人拍到陆居中在学生会主席办公室前签收大件床铺货物的画面。

标题越下越嗜血，风波越演越烈，到最后热帖第一是，

“＃学生会主席嫖娼”

娼妓是早就被传在卖淫的魏沃，嫖客是落马已成事实的陆居中。

“魏沃别怕。”陆居中在电话里对他说。

低沉声音温柔熨帖，一如往常。

“下一届学生会主席评选快开始了。”陆居中仰头喟叹，“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没关系......”魏沃已经很习惯那些捕风捉影，凭空捏造，诋毁造谣。

他只是不明白陆居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学生群众做那么多事，到头来竟然墙倒众人推，落得这般几乎是游街示众的颜面尽失的下场，只是因为要给下一任内定的学生会主席让路。

同性恋这事，在一般人身上无足轻重，但搁在学生会主席身上，那就是丑闻，是对手捅向他最好用的利刃。

陆居中一直很低调，他们从来没有在校园里牵手，更不用说其他亲密的动作，最多的也就是那次在耶诞市集陆居中怕人群冲散，扯了他的手腕。

他们约会只在校外，远离大学城的地带。

陆居中的朋友圈从没有关于他的只字片语、身体部分，连看不出脸的黑影子都没有。

他们在学校里、学生会主席办公室外公众可看到的地方，举止互动从不超过朋友的范畴，不会起到引导其他学生误入歧途的作用。

然而舆论不在乎真相，只喜欢看高坛之人跌落，碎尸泥沼，被以往只能仰望的普通人踩在脚下，泄愤践踏。

“我们见一面吧，魏沃。”

陆居中声音听着冷静下来，像是已经做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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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沃再次推开学生会主席办公室时，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整齐，那张让陆居中身败名裂的床不翼而飞，清空书籍的书柜归回原位，熟悉的桌椅沙发地毯凭空消失。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遮盖白布的灯饰，光秃秃的灰地，随时准备好恭候它的下一任主人。

陆居中站在窗前，窗外乌云密布，阴霾沉沉，俨然大雨将至的态势。

“你来了。”他听见魏沃的脚步声，转回头来，那张疲惫的脸已不复见当初意气风发的神采，却还是温柔，和煦地望着魏沃。

魏沃关切问道：“你还好吗？”

“好。”陆居中弯起嘴角，那样勉强，那样苦涩。

魏沃快步走近他，拉起窗帘，不让骤降的暴雨摧折失意的恋人。

一只大手覆住魏沃着急扯拢纱帘的手，迟迟地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