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这样,不理我,我是在和一堵墙说话吗……!”

男人拿开烟,张开嘴唇,像是想反驳什么。

但经年累月的经验告诉他,还是不要说了,不然这通电话的时间还会继续狂飙。

很快,那边的人得不到回应,长长叹气。

“真不知道我每天这么操心你是为了什么,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以后,你现在这样,真不知道以前考那么好的学有什么用,人生都被你活废了,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很长,不知道戳中男人哪个点,他猝然摁断电话。

谢松亭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四角短裤,即使室内昏暗,也看得出他双腿又长又直,夹着被子靠坐着。

他扔开手机,重新咬住烟。

咬着的烟越来越短。

临近抽完,烟嘴挂不住烬,掉在他腿上一长截烟灰。

灰以为能烫到谢松亭的腿,没想到本人毫无反应,只能悻悻从他长腿上滚下去。

满屋都是川贝枇杷甜涩的味道。

谢松亭在云山雾罩的烟气中伸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换成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的姿势,像个要入定的、疲惫而又年轻的神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维持这个姿势累了,总算起了身。

长发微卷,有些粗糙,男人并不养护,站起来时像带着一堆沉重的杂草,摇摇晃晃。

他个子很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五,一旦站起来,这出租屋就不够看了。

刚刚立秋,蓉城还算夏夜……

不,不是夏夜。

谢松亭拉开窗帘,霎时天光大亮。

竟是曝烈的晴天。

阳光照在谢松亭惨白的脸上,照亮他浓重发青的黑眼圈。

他眯了眯眼适应阳光,绕过屋里地上随处堆放的外卖垃圾,走向阳台,打开窗散烟味。

泡泡不喜欢烟味,谢松亭只在它离开家的时候抽,等早上它从外面回来,谢松亭也抽完准备睡了。

十点半,紧闭的出租屋门口一声低叫。

这声音对一般人来说相当小,稍微不注意就错过了,一直坐在门口的谢松亭伸长胳膊,打开防盗门。

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等待,只是手里没了烟,下意识动着手指。

“喵~”

不多时,一只奶牛猫从门缝挤进来,灰头土脸的,叫了一声。

这是泡泡。

谢松亭说:“回来了。”

泡泡在门口坐下,开始了每天回家的清洁流程。

舔毛。洗脸。

它舔毛舔得十分细致,发出啧啧的水声,遇到打结的地方还会咬开,整个脑袋都在用力。

谢松亭看了它一会儿,说:“我睡觉了。”

泡泡的舔毛工程也已经进入尾声,喵了两喵:“对了,你要去找个工作吗?”

谢松亭放在地上的视线定住了,掀起眼皮。

他有一双介于东西方人种之间的眼,睫又长又密,双眼皮存在感极强,弧度微妙,抬起眼时,眼尾微翘,带点咖色。

此刻,眉弓的阴影投落,他不说话,眉眼很冷,像块薄冰。

泡泡仿佛没看见他的眼神,自顾自喵:“那给我买猫粮的钱还有吗?昨天看见你手机,银行卡里还剩三百。我小弟说你们人类这么点钱活不了多久,你会死吗?”

谢松亭僵在原地。

泡泡乘胜追着喵:“视频呢?还有收入吗?”

长发男人眼睛瞄到脚边分叉的发尾,伸手掐断了,沉默半晌,才回应了奶牛猫的两个问题。

“这个月视频收入就五百五。没法找工作。”

泡泡舔舔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