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追问:“有什么依据没?”
谢松亭重新把视线投向题目,说后面的话时没看席必思了,手里还在写字,对照着参考答案改错题,整理逻辑。
但席必思却觉得他的目光定在一处,半晌没挪动。
他像窥到名为谢松亭的这个人一点隐秘的缝隙,终于慢慢看懂了他的部分角落……
看懂了谢松亭在想什么。
绝对不是在想题。
他主观臆断为在想自己。
谢松亭维持着这个姿势,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还真有。”
他最近受了伤,以往粉嫩的唇有些发白,但依旧很润泽,带着点水光。
席必思移不开目光。
看起来……
好软。
“君子虑胜气,思而后动,论而后行,行必思言之,言之必思复之,思复之必思无悔言,亦可谓慎。你妈妈给取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吗,她很爱你。让你做什么事之前都多想想。”
席必思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被这么解读。
尤其是被……谢松亭这么解读。
这么安慰我,那你呢?
你被人伤成这样,怎么还能这么不紧不慢地跟我说话?
谢松亭,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席必思喊了他全名。
被喊的人重新把视线放回题目之间:“怎么。”
“那天在车上,为什么要在我妈面前说我的眉毛是你伤的?你就那么想让我妈觉得你不好?”
谢松亭面部空白:“我”
席必思抬手:“你知不知道你……”
谢松亭呼吸暂停一瞬,被另一个人碰到了额头。
席必思轻柔地拂开他的刘海,说完了未尽之语:“……总是一副想受到惩罚的表情?”
他的手离得太近了,难免在拂开过程中触碰到谢松亭的肌肤。
谢松亭触电般后仰,躲开了他的手。
席必思收回手,说:“以后别这么说了,没人讨厌你。”
谢松亭只和他对视了不到半秒就收回眼,最后的神情定格在慌乱和荒谬之间,垂头时,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
而席必思竟然……
还没说完。
席必思从座位里起身,因为个子高,桌子不到腰,就这么侧坐上了桌,专注的视线像两道光,烙在谢松亭脸上。
谢松亭头埋得更低了。
“不留刘海好看,”席必思说,“总挡着眼,不会不舒服么?”
谢松亭捏着笔,冷汗粘了一笔管,想继续写题。
可一道题只写了个解,冒号。
没了后话。
席必思捏着笔上端,把这根满是手汗的笔抽走。
谢松亭僵硬地抬头,盯住他的动作。
席必思拿着块深蓝色的手帕擦笔上的手汗。手帕上有些地方很暗,干涸了,不知道是什么。
“手帕上那……是什么?”
席必思不急不缓地用干净的一块把笔擦干净,放回他蜷握着的手里。
“你不都猜到了?”
谢松亭没抓稳,任笔掉在桌上。
一声脆响。
“那天你的血,”席必思声音放低,笑了,“没舍得洗。”
谢松亭一手按在笔上,按得桌子啪一声,笔帽上方便挂纸的塑料勾被他按得裂开。
席必思看目的达到,不再逗他,换了一句。
“明天去拆线吧?请好假了,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