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十年,每次临近年关听见烟花声、爆竹声,他都会梦见李云岚。
梦见那双总是在干活的手,梦见那脸上疲劳的沟壑,梦见那微微下垂的、不悦的嘴角。
梦见他的妈妈。
*
“……嗯,我真要回来过年。”
“你那病,你和人家说了吗?”
“说了,他就在旁边,你和他打个招呼?”
“不、不了。过年来再说吧,我、我还要做饭。”
“……现在下午两点了,还要做饭吗?”
“啊,不是,我养了几只鸭子,该去清鸭房了。”
“那我挂了。”
“嗯、嗯。”
谢松亭放下手机,问:“想听我以前的事吗?”
席必思放在他后腰的手紧了紧,低声说:“你说我就听。”
谢松亭眼睛贴着他脸颊,把眼泪蹭在他脸上,声音发哑:“说一句爱我吧,我全都告诉你。”
说一句爱我吧。
唯一一个完全接纳我的人,说一句爱我吧。
不怪他一开始面对这个人时如此手足无措,因为席必思的出现太过梦幻了。
他来那天,高烧的谢松亭听见了自己烧沸血液的心跳。
他以为那是因为发烧。
今天才知道不是。
原来真切的爱是不惜十年也要到达的承诺。
是事无巨细的陪伴。
是此时担忧的、怜爱的目光。
有了这个,别的他再也不介意了。
今年他要带席必思回家。
“谢松亭,不哭了,我爱你。”
席必思用鼻尖轻蹭他,吻他的眼泪,也轻轻顺他的背,防他呛咳。
“不哭,我最爱你。”
在以后不计其数的日夜里。
埋在他胸前的人声音很低,以席必思的听力也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谢谢。
他说……
谢谢你,让我看到被爱的世界。
第46章 Fluffy
谢松亭流眼泪一向安静。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像渗水的神像,水珠一滴一滴向外溢。
等到水不渗了,也就哭完了。
谢松亭在他肩上T恤上蹭掉眼泪,声音有点哑:“你想从哪听。”
席必思:“哪儿方便从哪儿听。”
他说话时指腹按在他耳侧,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的眼泪擦干,又说:“今天大年三十了。”
“嗯?”
谢松亭从他手心里抬头。
“明天去见妈,昨儿不还问我买什么吗?”
谢松亭大脑空白,想起他们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去逛街买年货和礼物:“悦姐喜欢什么?”
“活这么久,她什么都见过了,其实你人来就行,买什么不太重要。”
谢松亭立刻纠结起来:“那现在出门?我怕时间不够我们逛的。”
“晚上下雪,多穿点。”
谢松亭着急出门,从他怀里起来,去了二楼找衣服。
席必思目送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