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钰自然知道。

得她令之时，便翻身上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也拉了上去。

“全军，撤退！”

战马嘶嘶而来，又呼啸而去。

段弘钰感受着胸前的温暖，一个起伏不定的心才平静下来。

天知道，他看见她被箭雨追踪的那一刻有多害怕！

心脏都停掉了！

他今日本来是想军队压城，但不攻击，只做威慑。

但是看到她摔下马的那一刻。

他恨不得将面前的西戎城踏为平地！

直到回到宋军驻扎地，沈楚兰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再次消失在这个世界。

想到两年前的那场战役，她的胸口还隐隐有长矛贯穿的感觉。

冰冷的长矛，混着无数人的鲜血，从她肉身穿过。

血肉发出噗呲的声音……

沈楚兰陷入回忆，浑身发颤……

“楚兰？楚兰？”

段弘钰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赶忙将人抱紧，担忧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你怎么了？”

她回神。

后背是一片温暖，透过衣服面料，暖到被洞穿的心脏。

真是奇怪，明明他穿着冰冷的铠甲，又怎么会感受到温度？

她垂眸看向腹前满是伤痕，粗粝的大手，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哽咽。

“我没事。”

第25章

她的感觉，大抵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

老人总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而复生，却依然记得死亡时的感觉。

她曾不以为意，现在却真真理解。

死，不可怕。

成为不会消散的回忆才最恐怖。

段弘钰将人抱下马，顺手将她的包裹从将士手中接过来。

看着战死的马匹上的包裹，沈楚兰眼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

她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就被他抱住，冰凉的唇缓缓落在她眼睛上。

“不要哭，我会心疼。”

沈楚兰浑身僵硬。

脑海里闪过许多年前，她闺房外段弘钰亲吻荣羽萱的一幕。

她心头一梗，忙推开他，皱眉拭去他留在眼睑上的感觉。

“楚兰……”段弘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上一刀。

沈楚兰却顾不上他，狠狠皱着眉。

转身拿过包裹就走了。

沈楚兰觉得自己有病。

她从小长大的环境里，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可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一个人不纯粹的爱。

就像爹爹一样。

她很敬重爹爹，很思念爹爹，却又在得知他死亡的那刻，心里送了口气。

因为，他对娘亲不忠。

她没有立场说他不对，她隐忍着一切。

但现在，她逃离了那个充斥不公平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