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倒些热水进屋,我想沐浴。”
薛轻凝淡然看着她,看得她脸色窘迫至极,“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
“还敢欺瞒!”
这猛地一喝,吓得连翘膝盖一软,立刻跪下。
平日里薛轻凝一贯和善,宫人从未见过她红脸,也没听见一次高声,今夜这一声沉喝却是满带着无形的威严。
“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欺瞒!”
连翘急得眼泪在眶中打转,脸上焦急不似假装。
“奴婢方才在看家书,不信请娘娘过目。”
薛轻凝接过她从怀中掏出的一封书信,在灯下细细看了看。
确是家书不假,但是薛轻凝越往下看,脸色越发凝重。
“起来说话。”
她放缓了语气,将家书还给连翘,“是我误会你了,方才我在房中喊你,没有回应,这才寻了出来。”
“奴婢该死。”连翘更加愧疚。
薛轻凝摆摆手,“信上说,你弟弟或许在京中,你母亲为了此事又重病不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翘方忍下的泪水,此刻又忍不住泛了出来。
“让娘娘费心了,奴婢有个弟弟,五六岁时被人牙子拐走,我父亲老来得子,被此事气得一命归西。”
“我母亲愧疚不已,在父亲灵前立誓一定要将他寻回,这几年我们为了寻他,不知花了多少精神和银钱。”
“前些日子,有人在京中看到相似的孩子,便赶紧托信给奴婢,可奴婢哪里出得了宫?母亲眼见有了线索,又不能立马去寻,一下便急得病倒了。”
连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哽咽。
薛轻凝相信她没有说谎,那种担心母亲的神色,她再熟悉不过,是假装不来的。
“报信之人的话可信吗?”她沉声询问,“可有确切的消息?”
连翘点点头,“是我堂叔,应该是不会看差的,如今那孩子被人安排在码头做工,只要奴婢去细细证实,便可以确定!”
看着连翘眼中泛着的期盼,薛轻凝稍稍思忖,片刻郑重地抬起头。
“此事我来想想法子,但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你且等我的安排。”
连翘讶异地张了张嘴,此时她已经没有一点路子,薛轻凝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点亮光,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娘娘!”
连翘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不论此事成与不成,奴婢都感激娘娘肯屈尊为奴婢谋划!”
薛轻凝一把将她扶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句,“烧水去吧。”
回房之后,薛轻凝在妆镜前坐下,抽开镜前的小盒,看着里面那块盛汝筠赏赐的玉牌有些出神。
◇ 第90章
自打自己得了这个赏赐之后,薛轻凝好几次都想凭此去一趟承恩寺,可终究还是觉得不妥,便生生忍耐下来。
今日她决定,用这东西帮连翘出宫一趟。
并非她对连翘怜悯,而是她身边实在需要一个知根知底、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的人。
若在以往,她必定不忍利用连翘,可今非昔比,她早已明白深宫大院之中,谁不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
那些母亲未曾教过她的圆滑狡诈,这宫里宫外的妖魔鬼怪,已经令她醒悟。
何况她并没有害人之心,此事实在是双赢。
外殿响起连翘准备热水的窸窣声,薛轻凝将玉牌放好,缓步出去。
……
永寿宫。
比起薛轻凝的寂寞,盛汝筠对着红装盛情的沈娇颜,又是另一种煎熬。
不知为何,自打与薛轻凝欢合之后,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