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是贱籍,根本不能有姓名,她自幼只知道母亲被唤作“辛奴”,也听人喊她“辛姨娘”,应当是姓“辛”吧?

那么这个洛嘉音是谁,母亲又怎么会收着这个人的扇子?

她心中实在没有一点头绪,目光落在扇面的红印上,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这印章上分明刻着“陶然”二字,莫非是前朝有名的书画大家陶然先生?!

薛轻凝记得,相府的先生曾说过,近两代年间当属陶然先生的墨宝最难得,若是能收上一件,足够半世荣华。

这扇子若不是赝品,少说也足够他们母女过上好日子!

母亲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不由让薛轻凝回想昔日种种,母亲似乎自带书卷之气,即便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也难掩脱俗气质。

府里的婆子常说,辛姨娘那般贱命,偏还看着像个大家闺秀,这话虽然不中听,却说明婆子们也看出母亲的与众不同。

薛轻凝越想越疑,正出神之际,忽然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陛下顷刻便到。”

薛轻凝恍然回神,立刻收起手中的东西,“知道了。”

藏好东西,薛轻凝赶忙收拾了情绪,上回自己出神,已经惹得盛汝筠不悦,这次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往日盛汝筠都是直奔里屋,这一次竟然没有过来,而是让薛轻凝去外头候着,她暗自思忖,想必盛汝筠心中还带着怨气吧。

果然,盛汝筠一进门便是一张冷脸。

薛轻凝不敢怠慢,糯糯启唇,“陛下可曾用膳,臣妾服侍陛下用些甜羹吧?”

盛汝筠瞥了她一眼,心中的负气已经被这甜软的声音驱散一半。

整整一日一夜,他都在怄气,却没人知道。

一想到昨夜薛轻凝的心不在焉,他便如鲠在喉。

莫不是真的厌倦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简直又惊又惧,自己堂堂帝王,从来只有自己厌倦别人,怎么可能有人敢厌倦自己!

终于熬到傍晚,张遮禀报薛相进宫一事,又说了日间慈宁宫外的风波,他实在禁不住担心,还是不由自主想到永和宫来瞧瞧。

“用过了。”

盛汝筠虽然拒绝,却还是冷冷坐下,屋中的人都识趣退出去,只剩二人坐在桌前,气氛稍稍有些凝滞。

“今日又在慈宁宫外头给朕惹事了?”盛汝筠挑眉,声色不辩喜怒。

薛轻凝在长睫后头小心观察,抬起玉手盛了一碗银耳羹,轻柔呈到他跟前。

“陛下明明都听说了,还问臣妾?”

那声音简直如同银耳羹一样,甜柔温润,带着隐隐的娇嗔,细细咬在盛汝筠的心头,令他心痒难耐。

可他到底还是耐住了,今日他偏要薛轻凝自己贴过来!

“明明看着鹌鹑一般,还偏偏要惹事儿,到头来还不是要朕护着?”

薛轻凝眸光微转。

谁惹事了?

又是谁巴巴跑到自己这儿来?

真是嘴硬。

自己上回的表现,想必真的让他有些失望,都一整天了他竟然还呕着气。

薛轻凝心底轻叹一声,是不是帝王也与寻常男子一样,也会耍些孩子脾气。

也罢,自己的男人,到底还是要自己哄。

她轻抬手臂,撑住那精致小巧的下巴,水濛濛的眸子好似要泛出春波,“臣妾不依仗陛下,还能怎么办?”

盛汝筠微微眯眸,喉头不动声色地动了动。

这磨人的妖精,倒是学会勾人了!

以往她总是一副懵懂小鹿的模样,盛汝筠每每想责怪的时候,都会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