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语调不急不缓,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很淡。

“我把我之前的信仰打翻,无比希望世界上是有鬼魂的,可能怪我没开天眼,连他一面都见不到。”

“前几天,我见了个大师,他说他可以帮我找到他的转世。”

男人轻轻咳了声。

“可那不是我的绒绒。哪怕灵魂是同一个,也不是我养大的绒绒了。”

“我就那么一个绒绒……”

他平静地说。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一个绒绒。”

“我养了他十六年,他从这么高……”他伸手比了比,“长到了这么高,漂亮、活泼,大家都喜欢他。”

“我很自私,我把他养得离不开我。”

“其实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抓住过什么,唯一能攥在手心的只有绒绒。”

“我的绒绒……”

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眼眶滑落。

“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他呢?”

为什么要带走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人。

他像是一个质疑问题答案真实性的自负学生,于是花了一年时间,用尽各种方法,罗列了无数的解法。

他总觉得自己能找到出题者的漏洞,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可无论他怎么证、怎么解,做到最后,答案只有一个。

这分别太过于沉痛,以至于让他用了一年才认清这个现实。

“老天爷是觉得我过得太顺心了吗?明明知道绒绒离不开我,所以就用这种方法让他永远的离开我。”

“那为什么……”

他的声线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把我一并带走?”

……

老天爷不会说话,宋璋也给不出问题的答案。

在他以为陆沂川熬不下去的时候,男人煎熬着活了一年又一年。

比起让死去的人在天之灵感到安慰,他更像是在惩罚自己。

用活着来惩罚自己。

自从那次在医院后,宋璋就很少听见陆沂川说有动植物像姜珩这种奇奇怪怪的言论了。

直到现在,陆沂川跟他说想开了后,隔了几天,忽然给他打电话。

“宋璋,我好像又犯病了。”

他说。

“我看见绒绒了。”

第28章

四月一过,天气渐渐转热,风里开始带着夏天的燥热。

不过晚上还是冷,连月亮也没有,就零星几颗星子挂在天边。

宋璋伸手开了瓶啤酒,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宽敞的落地窗把楼下景色尽收眼底,车水马龙,霓虹将城市上空渲染成五彩的光。

他盯着楼下看了会,又喝了口酒,觉得自己上了一天班的疲惫心情终于缓和了点。

歇够了,他才往旁边看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双腿交叠,姿态从容,完全看不出给他打电话时的语气。

宋璋问他,“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陆沂川合下眼,指尖从香烟的滤嘴上碾过,说话时,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记不清了,如果真要算的话,可能是从第一天见到它开始吧。”

宋璋想着他养的那只猫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其实算不上多好看,更别说有像人的地方,除了……

那双眼睛。

“因为它的眼睛吗?”

“算是,但不全是。”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光照进来,影影绰绰的一片,陆沂川修长的身躯陷在沙发里,从宋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他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平缓的,带着刻在骨子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