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更换在手臂皮肤消毒之后。主刀和助理有护士帮忙,衣领、衣袖全被罩进浅蓝色布衣里,哪怕一条小边都不可外露。帽子也要戴严扣实,直至完全遮住头发。口罩手套是最后一步,由护士帮忙戴上。全部步骤完成后,所有人员依次进入手术室。
宫羽走在最后面,手术灯亮起时,陆向舟裸露的腹部肌肤刚好暴露在他的面前。那是层很单薄的皮肤,尽管下面连着皮下组织,连着筋膜,连着脂肪,还连着好几层肌肉,但他还是觉得很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似的。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刀口出现在这片皮肤的左下方,伤疤已经痊愈,仅余一条丑陋的浅褐色伤口在可恶地破坏这片皮肤的整体美感。
宫羽把手轻轻附在那条伤口之上,橡胶手套传来失真的温度,他愣了一瞬,然后猛地闭上了眼。曾经出现在陈敏办公室里的那只鸽子又再次冲进了他的脑海翅膀发抖,伤口带血。他好像又感到害怕,应该要拿刀的手却连把小小的镊子都握不住,一些声音在耳朵里疯狂叫嚣,“你不行的!”“你绝对不行!”“太可怕了!”“快走!”
快跑。恐惧是有实感的存在,它是冬季的冰刺,夏日的火炭,触碰到皮肤就会发出“呲啦”的声响,一不注意就会让魂魄烟消云散。
“主任?主任!”
助理的声音将宫羽从潜意识里拉回现实,他用力捏紧手术刀和镊子,直至十个手指全部泛白,才终于在那层皮肤上划下一道斜斜的切口。
手术室里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
先是麻药瓶的点滴声,然后是各种器械在消毒皿里的碰撞声,护士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皮肤一层层裂开的“呲啦”声,脏器和血液相互撞击的“咕咚”声,还有...还有宫羽的汗一滴滴滑落的声音。
对,这个其实不会发出声音,但他就是听见了,从第一滴汗从额角滑落时他就听见了,非常清晰,而且路过不同的皮肤纹理时会有细微的差异,这个地方迟滞一点,那个地方顺滑一点。护士帮忙擦汗的纱布和棉球也有声音,纱布的声音是“呲呲”,棉球的声音是“哗哗”,然后吸了水后会统一变得沉闷,扔进盘子里时会发出“咚”的一声。
太吵了,实在是太吵了,宫羽眉毛紧皱,想一头扎进深不可测的海底。
“胃肠表皮没有损伤,但激素平衡器附近性腺坏死,怀疑引发了腹腔炎症,建议术后做消炎治疗。”
普外科医生给出了诊断建议,在确认无相关手术必要后,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现在陆向舟又是宫羽一个人的了。
他用两指小心地取出平衡器,其与性腺连接的扣环已经自动脱落,仅剩粗糙的线头还包裹在柔软的腔壁里。助手们一个拿着镊子,一个捏着棉球,等待宫羽一点点地将这两个毫无关联的存在细细剥离。
“剥离完毕,探头检测是否有残余。”
“探头准备完毕,现在内层检测,腺体内部...没有,腺体表皮...没有,宫颈口缝合处...有扣环残余,目测两个,已全部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