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反常?”苗禹垂眼看向桌案上的地图:“突厥并不知我逐州兵马几何,是以挑衅在前。”
“可挑衅了这么多次,他们为何还不攻城?”胡林站起身,行至他身旁:“怎么到底雷声大雨点小了些?”
见苗禹神情一动,他又道:“大人不妨细细想想,我逐州城并不算富庶,城中囤粮尚且不丰。既如此,突厥费尽气力攻打逐州,又有何好处?”
苗禹抬起眼:“你是说,突厥并无攻打我大胤的打算?”
“非也。”胡林摇摇头,他抬手点了点地图上的“沥州”,沉声道:“下官认为,我逐州如今怕只是突厥手中的诱饵!”
苗禹忙低头瞧去,稍费些神便回过味来,顿时心神一凛。
他仓惶起身:“若真是如此,我上疏请援,岂不是正中突厥贼人的下怀?大胤五万兵马已朝我逐州而来,不日便至。届时如何还来得及援沥州?”
苗禹面上泛起些惊慌之色,随着他站起身,身上披的衣裳顿时委地。
胡林面色也不好看,他挣扎半晌,终是低声道:“领兵之人乃是明砚舟,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以大人不若手书一封,下官连夜出城去迎他,此事或有转机!”
苗禹的眉眼映在烛火之中,眼中迟疑之色明显:“可万一……”
“大人莫要迟疑了,若突厥真绕道去攻打沥州,那后果不堪设想!”胡林语重心长:“且明砚舟极擅用兵之道,我等只需将顾虑告知于他,他定然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苗禹神情顿时一震,片刻后他咬着牙在圈椅中坐下,平铺了信纸后提起狼毫毛笔……
而此刻,突厥一万大军距沥州城门已并不算远。
小雨淅淅。
为首之人身披蓑衣,视线朝沥州方向遥望过去。
“大人,用些干粮吧。”随从递过一个油纸包:“再过一日,我们就能到达沥州城。”
那人伸手接过,随意扯开油纸,咬了口里面极其干硬的饼,眉心隐隐一皱。
粗粝的饼滑下喉咙之时,几要割破喉管,他叹了口气,随即问道:“沥州城中有多少兵马?”
“至多不过三千。”随从适时递去水囊:“且斥候来报,在距逐州城不远处发现了大胤的兵马。”
“人数几何,领兵者为何人?”
“数万之众。”那随从如实禀报着:“领兵的是一名极其年轻的将领,瞧着不过而立。”
那为首之人听清后,眼中顿时浮起几分倨傲:“明砚舟啊,我与他倒是多年未见了。”
“大人认识那人?”
“自然。”吴峰扶了扶蓑帽,有雨水从帽檐落下来,破碎了他的视线:“不知他不远万里去援逐州,但最终沥州城破,后知后觉发现一切尽是徒劳,届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痛哭流涕吗?”吴峰轻笑一声,眼中泛起数分兴味:“那样桀骜的人,竟也有败在我手中的一天!”
“大人双刀在手,自无不能攻克之敌。”那随从见他神情轻松,不由殷勤道:“区区一个明砚舟,大人实不必放在眼里。”
此一番话极大程度地愉悦了吴峰,他朗声一笑,心中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随意将手中油纸包扔在道旁杂草之中,他一勒缰绳,扬声道:“儿郎们,干粮粗硬难以下咽,诸位可想用些好酒好菜?”
“想!”应和声惊起满枝鸟雀。
“好!”吴峰提剑大吼一声:“大胤的沥州城就在前方,待攻下它,诸位尽可享用城中美酒美人!”
……
夜色中,几道身影策马而来,倏然便至城门之下。
冯玉抬手抹去满脸雨水,抬眼朝上瞧去。
唯恐沥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