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之正眼睛一亮,但片刻后又一脸莫名:“那他为何要击鼓鸣冤?”
“小的…不知。”
尹之正一口气没上来,抬脚踢过去,正中魏清的小腿:“什么都不知道,那还不快去升堂,再把人带进来!什么都不会,要本官手把手教你吗?”
魏清又急急地跑出去。
尹之正一脸怒气未消,片刻后才又正了正衣冠,迈着步子往前堂走。
而此刻,明砚舟已到了金陵城外。
他虽是虚无之身,但也仅是比常人步伐稍快些,有时可以乘风而起,但也并不能一步千里。
从幽都之界整整走了两天,今日才到达金陵城。
他对这里没有什么印象,或者说,哪怕曾经来过,此刻的记忆也已消退。
因常往幽都去,土伯对他已算熟识,故他每一次过去,土伯都会再次告知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因此,他此刻唯一没有忘却的,仅有他的名姓与乡关。
金陵二字在城门口熠熠生辉。
门口设了卡,百姓排着队等着从此经过,未发现有道魂魄已路过众人,飘然而去。
玄青色的衣袍,人间的风吹不动分毫。
长发高高束起,背影冷冽。
他忽然间皱了眉,金陵城好找,官道上多的是来金陵的人,跟着他们便能找到。
可槐花巷在何处?
明砚舟站在石板路上,来往的过路人脚步未停,谁都没有发现路中间站着的那道身影。
他忽然扯唇笑起来,喃喃道:“还是不该心软的。”
自己都已是一道残魂,又何必操心他人生死?
或许是那位小郎君的神情太过哀戚吧,竟令一道残魂也起了恻隐之心。
第十四章 轻唤
明砚舟走了许久,但终不得方向,身为残魂又无法出声询问。
身旁路过的许多人,也终究不是同行之人。
他无奈苦笑。
耳边突然响起喧闹的锣鼓声,他抬眼望去。
“诸位客官,小店今日开张已满十周年,今日来用餐的客人,菜价一律对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恒丰酒楼下,有穿着粗布短打的店小二敲着锣,正卖力地吆喝。
时已至午时,许多过路人见此情形,便纷纷走进去,很快堂下便坐满了人。
明砚舟拧眉望了片刻,突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酒楼嘛,向来是人多眼杂之地,说不定便能听到槐花巷的信息。
随后颀长的身形便如烟雾般穿过人群,倏尔隐入酒楼之中。
他寻了个角落,身躯倚在窗棂旁。
有阳光从外头落进来,照亮他深邃又极俊美的侧脸。
酒楼里很是热闹,跑堂的小厮来来往往,要菜的、添酒的声音纷乱嘈杂。
明砚舟有片刻的不适应。
他已孤身一魂游离在这世间良久,久不见人间烟火色。
手肘撑在窗框上,他朝外看去。
外头是一处河岸,柳树枝桠长长地垂下,河面上波光粼粼。
已是夏日了。
他耳力极灵,所有人的声音都一字不落地进入了他的耳朵。
他拧着眉,一边忽视杂乱难闻的气味,一边仔细分辨。
似乎没有有用的信息,半晌后,他叹了口气。
手从窗框上垂下,修长的指骨瞬间隐在衣袍之下。
明砚舟转身便朝酒楼外走去。
“小二,来壶酒!”有客人扬声道。
“来咯!”
店小二拎着壶酒,步伐迅速,壮硕的身体顿时撞散了明砚舟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