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着他走出酒楼的大门,明砚舟收回视线。
明骁舟从桌案上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醉意,神情凝重。
容昭僵硬着身子,半晌才缓过来,她走出屏风。
明砚舟心有不忍,但仍是开口道:“先回府吧。”
容昭扯起一抹笑,低声应“好”。
回程时,雨势更大。马车壁上尽是雨水砸落的声音,可容昭却奇异地在这喧闹声中沉静了下来。
只抿着唇,一言不发。
回到府中,也未先回房换下婢女的衣衫,只撑着把油纸伞,沉默地行于明砚舟身侧。
地面上溅起雨点子,脏污了她罗裙的下摆。
明砚舟见她如此,心下也并不好受,他哑声道:“容昭,你心中若是难受,也是可以哭的。”
容昭抬眼,瞧着被雨水打得七倒八歪的杂草:“这一路行来,我发现最无用的便是哭了。”
明砚舟瞧着她,只见她面上笑意苍凉。
“若我的父亲是为大胤战死沙场,那我无有怨怼,可他竟是死于荣成帝的旨意!”容昭声音中尽是愤恨:“此案隔了十余年,仍是被我们寻到了疑点,那彼时的陛下为何不查?”
明砚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容昭眼底干涩,她抬眼逼回眼中的泪:“有人妄图抹杀父亲的功劳、冠以污名,真是煞费苦心!”
明砚舟见她如此,心下酸涩更甚:“翻案这条路难行,我们一道!”
二人走入明骁舟书房中,黄柏关上门。
众人如今心中都沉重万分。
容昭察觉房中安静,她深吸了口气:“据陈让所言,如今朝臣之中的一品与二品大员,十年前均不在吏部任职,此线索可是又断了?”
明砚舟抬眼瞧着她,见她神色渐渐平静,才低声道:“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会不会是陈让记错了,如此多的朝臣,他又怎能事事都记得清楚?”明骁舟拧紧眉:“又或是那人案发之时尚在吏部任职,后被外派,如今又拔擢回了汴京,也未可知啊?”
明砚舟沉思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陈让此人心思缜密。司礼监掌印换了几任,他却稳如磐石一般,想来是有些手段的。”
“那会不会是他撒了谎?”容昭抬眼:“或是胥文英撒了谎,也未可知啊!”
陵游闻言,立即摇头道:“胥文英想来已无撒谎之必要,他如今无亲无故,唯一的愿望便是想要一条生路。”
黄柏赞同道:“没错,他定然知晓我们会想方设法验证于他的招供之言,若他撒谎,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儿戏!”
容昭心下疑惑更甚:“如此说来,便是陈让在撒谎?”
“可他为何要如此?”明砚舟看向容昭:“兄长假借酒后的玩笑话试探于他,他既不知我们的目的,又如何会撒谎?”
“若二人都未曾撒谎,那为何会没有这样一个人?”容昭百思不得其解,她抿了抿唇。
线索乱成一团,一时摸不到头。
容昭思索半晌,终是不得要领,但她又隐隐有种直觉,便是她如今已站在真相的门前,只待伸手一推!
明骁舟见状,沉沉出了一口气:“会不会是有些什么细枝末节,被我等疏忽了?”
他说完站起身,大约是起得猛了一些,一时颇有些头晕目眩,陵游忙伸手来搀扶。
明骁舟摆摆手,笑道:“莫要大惊小怪,今日我未曾喝多少,若真醉了,定不是如今这般。”
容昭闻言,心下一紧,她转眼看向明骁舟:“王爷,喝醉了是什么样子?””
“喝醉了会头晕目眩、会脾胃不适,醉得很了还会胡言乱语口齿不清!”明骁舟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