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走到他面前,踮起脚费力地将那氅衣披于他身上:“我知道你不冷,可我仍是觉得你需要多穿一些。”
她抬手为他系好衣带,又拂去上面不小心沾染上的一缕灰尘,才退后一步。
氅衣挟着她的体温,明砚舟只觉得浑身都僵硬起来,半晌后他移开眼,温声道:“多谢。”
容昭目光狡黠:“氅衣是你的,你要谢什么?”
他眉眼柔和:“便谢你方才拂去其上的尘埃吧。”
……
明砚舟言而有信,果然每日都请府医来替她请脉,加之每日药膳不断,容昭的身体恢复极快。
她每日都很闲,有时会去找明砚舟下棋,但更多的时间,她便独自一人在房中执着针刺绣。
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一株草。
今日她出了会儿神,待回神之时,见那手绢上赫然绣着一轮朝阳。
容昭拆了绣棚,本想将它投入火盆,但到底舍不得,还是留下了。
今日已是与明砚舟约定的最后一日。
容昭看着府医不再紧皱的眉,微微笑起来。待他撤回手指,容昭将覆在手腕上的手绢收回,仔细叠好:“大夫,我如今可是无碍了?”
府医垂手站在一旁,眉眼中也俱是高兴之色:“小娘子所言不错,如今这身体已然大好了!”
明砚舟望着端坐于桌案旁的容昭,吊着的心终于安稳放下,他勾起唇:“我们不日便要回汴京,她如今可能承受舟车劳顿?”
“只需小心些,莫让小娘子再受寒,想来应是无碍的。”
容昭眼眸亮起来,她看向明砚舟:“大夫都如此说了,你如今可还有甚不放心之处?”
明砚舟也笑:“却是没有了。”
“我们何时回京?”
“明日吧。”
容昭垂下眼,看着手中叠得整齐的那轮朝阳,轻声道:“好。”
第九十九章 密谋
深夜的汴京城,还有年味弥留着,街道之上还有爆竹碎屑。
如今早已宵禁,却仍有一架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那赶车的人穿着一身劲装,腰间配着刀。
马车里头坐着的人似乎很是焦急,不断低声催促着。
赶车之人闻言,甩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骏马身上,那马儿嘶鸣一声,扬起蹄子朝前飞奔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稳稳地停在柳府门前。门房听见动静,自里头打开门,恭敬地迎了出来。
赶车的人跳下马车,俯身为凳,供车厢里坐着的贵人踩踏。
张覃心不在焉,下马车时一脚踩空,幸得那门房搀扶,才未曾狼狈地摔在柳府门前。
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这才低声问道:“柳大人可在府中?”
那门房闻言,殷勤道:“大人今日下值之后并未出门,想来应是在府中的。大人漏夜前来,还请去偏厅稍待,小人去为您通报。”
张覃闻言,面色好看了些。他自袖中拿出一包碎银子递过去:“有劳。”
“不敢受大人的赏。”那门房退后一步:“请大人随小人来。”
张覃被府中小厮引至偏厅,有丫鬟前来上了茶。
他坐在圈椅之中,面色微沉,如今便是再好的茶摆在眼前,都没了饮的心思。
那门房来过一次,只道柳青河正在处理政事,稍后便来。
张覃在偏厅坐了许久,却久等他不来,便是面前的茶水都换了几杯了,他心下不由忐忑起来。
恰逢那丫鬟又来换茶,他问道:“可曾看见你家大人在何处?”
那丫鬟面上笑容恭敬,闻言只道:“大人说笑了,奴婢是外院粗使,怎会知道我家大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