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历过生死的人,才会说出“活着”这个词,对杰夫对路修远同样如此。
怎么可能不想家呢?在这里,是一个梦想,是一份责任,是背后无条件的支持,是每一次的思念,牵起一根线,编织成网。
有一个夜晚,分社附近外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几个人。路修远躲在窗下,心跳如击鼓般清晰可闻,那一刻他极度希望能有人握住他的手,与他一起分担恐惧。
“你说得对,也许我是应该考虑考虑请假回去探亲,如果外婆她……那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杰夫走后,路修远立刻给陈唯林去了电话,想把请假回国的念头第一个告诉他,询问他的意见。可电话铃一直响,始终都没有人接。
与此同时,陈唯林正在清理他毁于一旦的家,当然身边少不了张颜。
客厅基本上毁了,幸好卧室部分损失不是很大,把客厅重新整顿一下就可以了。
考虑到陈唯林伤势初愈,大部分事情都是张颜在做,他先是初步打扫了一下屋子,随后四处看了一圈,又捏了捏熏黑的窗框:“明天我去找个装修队来,把墙壁什么重新漆一下,应该不会太花功夫,还有家具什么……”
“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刚从医院回来我也很累了,想睡了。”陈唯林坐在保存完好的床上,沉声道。
“好,我明天一早来看你,反正你也不用上班,我会帮你买好早饭的。”面对陈唯林的冷漠,张颜的热情从未减淡。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你们当医生的闲成这样?”
“明天星期三,星期三我休息啊。就这样说定了,你是应该早点休息了。”
“你……”陈唯林轻叹一声,“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的……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张颜的笑容维持得有点僵硬:“为什么要为难呢,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你就当作理所当然的好了。”
“理所当然?”陈唯林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突然变得有点生气,“为什么我要当作理所当然?凭什么活该要对一个人好?凭什么就要不求回报?凭什么我一等就要那么多年?”
张颜被他吓了一跳,但随即便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陈唯林生了会闷气,从床上跳起来找手机,可怎么都找不到。“我的手机呢?你记得我放哪了吗?”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在包里翻找了一阵,都不见踪影。
“没注意?你肯定带回来了吗?不会是落在医院了吧?”
“不会吧……”陈唯林懊恼地抓着头,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别着急,要是他们捡到手机会放好的,我去医院帮你问问。”
路修远的请假立刻得到了总社的批准,可突然要从巴格达回国,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路修远尽了一切力量安排行程,可还是过去了一个星期。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路修远匆匆背起行囊,满怀了对家人的思念和担忧,踏上了归国的路程。
归途疲惫万分,他一下飞机就冲回了家,但仍然没能见到老人最后一面,面对的只能是哭泣不止的母亲和哀叹的父亲。
路修远黯然悲伤,一想起外婆自幼对自己的疼爱,难过到不能自已,可只能强忍住泪水安慰着母亲。
家里脏兮兮地乱成一团,显然很久没人打扫了,路修远忙了一天的家务,整理好房间,又烧了一桌菜,这才让母亲的悲痛略微收敛。
“外婆在走之前一直都在惦记你……”路妈突然说道,说了一句没了下文,又开始哽咽。
路修远沉默地盛了碗汤,递到母亲面前。
“你怎么瘦成这样?比年前还要瘦。”路妈皱着眉头,心痛道,“你到底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