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回荡着陈婉的骂声:“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现在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走上社会?”
“不让你们在教室吃东西不是为了你们好,我还能害你们吗?该读书的时候好好读书,该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能养成好习惯,好好学习,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
喻止亲眼看着无脸学生的嘴唇越来越薄,嘴角下沉,连脑袋似乎都扁了些。
它正在变成嘴唇人的模样。
那张嘴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喻止拿出陈婉的手机看了看,确认了,无脸同桌的嘴巴长得越来越像陈婉的嘴了。
在这个污染区里,老师“吃”学生,家长“吃”学生,学校“吃”学生。
就算不吃,无脸学生会逐渐成长为嘴唇人。
污染区是以污染源的意志为转移的。
但是污染源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学生,也没有吃他。
喻止想起了学校走廊、地砖上密密匝匝的洗脑式标语。
比起吃人,污染源更在乎的是读书,是学习。
像是教书教到走火入魔,更像是……
“叮铃铃”
上课铃声打断了喻止的思路。
陈婉厉声道:“行了,拿上课本到墙边站好,别影响其他人学习。”
“其余同学把课本拿出来,今天学鲁迅先生的《祝福》。”
喻止装模作样地拿出了桌上的语文书,环顾四周。
肉墙没有丝毫变化,不学习、影响学习之类的事情会让污染源发怒责骂,但她不会现身。
得换个方法。
“第二组的学生一人一段读下去。”
话音落地,喻止看到坐在他这一排的第一个无脸学生站了起来。
无脸学生说话了,是一道微弱蚊蝇的女声。
喻止几乎听不清它在说什么,只能隐隐分辨出是女生的声音。
这一组的无脸学生们轮流读了下去,直到坐在喻止前面的无脸学生站起来朗读课文。
喻止才听清楚它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女声,和陈婉的声音十分类似。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
轮到喻止了。
喻止站起身,清了清嗓子:“2月20号,周二。”
“你在读什么东西?!”陈婉怒斥道,“觉得自己成绩好,所以就一直在开小差吗?!”
“别以为现在成绩好之后会一直好,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带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看见过多少……”
喻止没有搭理她,声情并茂地朗诵道:“和姐姐聊完才知道,以前的十七年,全是发昏。”
“妈妈似乎想害我。”
陈婉的谩骂声戛然而止,显然是意识到了他朗诵的是什么。
是陈婷婷的日记。
四周的肉墙剧烈地起伏起来,整间教室都开始颤抖晃动。
“你、你……”
感受到脚下的舌头也动了,喻止立马踩到桌子上,继续声情并茂地背诵陈婷婷的日记:“今天早上小心起床,我透过门缝看到妈妈客厅打电话。”
陈婉吼道:“闭嘴!”
喻止用普通一脚闪到另一个无脸学生桌上。
与此同时,他方才的座位顶端冒出了三排尖牙,自上而下贯穿了桌椅。
“她的牙齿白厉厉的排着,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
喻止抑扬顿挫地背日记内容:“趁她出门,我溜进了她的房间,打开她的电脑想要研究清楚。”
陈婉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