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溪选了一根最长的针,从李燕宁的百会开始扎。

直到李燕宁眉头微微舒展,何清溪才敢再开口说话:“昭明呢?什么要紧事,让他歇了一天就出去办?”

“我早说过他是你的药,你离不得他。”

李燕宁静静躺着不说话,就在何清溪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李燕宁悠悠开口:“没有谁是离不得谁的。”

何清溪收针的手顿了一下,她转头去看李燕宁的脸色,她此时静静闭着眼,看上去很平静。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年了,昭明从一个侍卫,成为如今安王府上心照不宣的另一个主子,他与李燕宁没有夫妻之名,但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句“郎君”。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是李燕宁的默许和纵容,甚至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

她容许昭明彻夜留宿,容许他随意出入主院,噬心毒发失去理智的时候,除了何清溪她只允许他陪在她身边。

十年里,她没有别人。

李燕宁说:“我要娶亲了。”

“往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十年了,浓情转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何清溪在心底感慨了一声,回了一句:“……是。”

她又问:“王爷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李燕宁没有再答她,针灸已经结束,她坐起来整理了衣裳,起身就往外走。

回了她的居所,屋檐上飞下来一只小巧的信鸽,她抬起手,那鸽子便稳稳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信鸽头顶有一羽红毛,是昭明从小养大的,取名叫丹顶,和他很亲,只为他送信。

李燕宁从鸽脚上取下纸条,丹顶扑腾着翅膀,又飞回屋檐上,静静地立着。

李燕宁缓缓打开那张卷起来的纸条,昭明的字是她教的,他十二岁才开始识字,这方面天赋恼人,再加上李燕宁这个不怎么关心他的功课的老师,他的字一笔一划,如同稚童,但好歹端正,不难辨认。

他用小羊豪在小小的纸条上半部分挤挤挨挨地写:“立春了,落霞山下有迎春花开。”

纸条下半截被贴上了一朵黄色的小花瓣。

第216章 女尊之君夺臣妻的臣7

李燕宁看了那张纸条好一会儿,又把它卷起来,捏在手中。

她站在丹顶立足的瓦片下方,长长的长廊只她一人,廊下流水淙淙,锦鲤游动,远处庭院里铺满了石砖,曾经栽种着的名贵花草,早已悉数死在她听见先皇遗诏的那一日。

安王府里没有迎春花,她的一生还陷在寒冬里。

先皇赐给她的那株绿牡丹,她曾小心呵护,视若珍宝,但后来也是她,把它断头斩下。

李燕宁握紧了手,小小的纸条在手心里被掐成一团。

没有谁是离不得谁的。

长袖扬起,那团小小的纸被抛入水中,沉下去一点点,很快浸湿,又漂浮上来。

李燕宁看也未看,大步离开。

在她身后,丹顶从屋檐上飞下,尖喙叼起水面上那一小团,翅膀扑乱涟漪,又飞向高空。

公仪笙在护国公府的宴会上幕离系带断裂的事有了窦若竹的介入,真相很快大白,那个侍臣被窦家的侍卫押送回丞相府,窦若竹亲自登门,向公仪徽诉说了宴会上的情况。

那侍臣倒还嘴硬,始终不愿供出幕后主使,他是公仪徽亲自挑选去公仪笙身边的,如今却出了这样大的篓子,当着窦若竹一个小辈的面,公仪徽觉得自己的威信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个侍臣不说,她也猜得出来,这样处心积虑要害公仪笙的,除了张氏,还能有谁?

她这些年对他太过纵容了,他竟然敢